第四章
潘洁到了楼上,见杨胜站在房门口招呼:“快进来,房间里谈。”潘洁走进杨胜寝室,发现有床有简易做饭厨具,并不是办公室,不觉有些奇怪。杨胜见潘洁有些疑惑,哈哈一笑:”这只是我办公累了休息一会的地方,有时候简单弄些东西吃,办公室在下面,你看,整个公社大院就我留下值班,本想没人来,上来休息一下,这不,你就来了,有什么事吗?来,坐下谈。”
潘洁见杨胜一个堂堂公社书记,这么平易近人,热情周到,不觉有些感动。拿条凳子坐了下来,把来的本意说完,杨胜狡黠地一笑:”不好办啊,中央有政策,不附合政策的一个也别想走,附合的想留也留不下,你一没病,二又不符合群众推荐上学,我也爱莫能助啊。“”可是,我听到传言独生子女可以返城啊。”潘洁急道。”传言能信,要中央红头文件才算数,别道听途说,传播谣言干扰知青工作追究起来可不是玩的。”杨胜打着官腔,吓唬道。
别说潘洁年轻纯朴,不谙世事,被吓着了。就是任何久经考验,阅历丰富的人也会被吓着。在那黑白不分,是非不明颠倒黑白的年代,只要被扣上破坏文化大革命的帽子,轻则游街示众劳教看押,重则判刑劳改甚至枪毙。谁敢轻信外传?
杨胜是知道潘洁附合返城条件的————独生子女可以回城。他也知道有这个文件,却不下传。他也见过一次潘洁,早就有了非份之想。这一切还得先从杨胜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起。
杨胜家就在延平川,从小也是个不安份的人,打架斗殴,小偷小摸,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把一切坏的形容人的词语来形象他好像都能沾上边。父母哥姐都说了多次也无济于事,最后不爱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死了干净。二十几岁还光棍一条。但他有个特点,十分圆滑,并且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那种当面叫哥哥,背后掏家伙的角色。在前几年,才和一位寡妇结了婚。婚后仍我行我素,毫不悔改,要不是这次文革,他也许早就进监狱里吃”国家饭“去了,哪里还有机会当上公社一把手啊。由于他在这次政治变革中打砸抢十分卖力,县革委会主任也很器重他,他才顺里成章地把原公社书记挤掉而如愿以偿地成为掌权者。
登上书记位置,杨胜不但未见收敛,反而变本加利地祸害百姓。此人最大特点是好色,只要他看上的女人,很少有逃得过他的魔掌。利诱恐吓勾引强奸,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由于当时正是文革动乱最严重的时候,公检法也受到冲击而几乎陷入瘫痪,而杨胜之流实际已成为各地手握大权之人,加之公检法办案严重滞后,才让杨胜逍遥法外。
杨胜二个几个月前在延平川偶然见到潘洁后,被她的美貌深深吸引,却苦于没有机会而迟迟无法下手。潘洁和陶云整天形影不离,听说两人在谈恋受呢。本想找个机会让潘洁到公社里管管档案,打扫卫生啥的,可潘洁所在的队长赵良民却不好惹,耿直,暴躁,在群众中威信相当高。如果说杨胜对有一类人还有所畏惧,那就是赵良民这种人。根红苗正,出身好,三代正宗贫农。你想治他都没借口,惹急了,他可以当面骂你八辈祖宗。自己在外名声不好,调这么漂亮的女知青来,赵良民是绝不会放人的。
正当杨胜快灰心时,上面下来文件,知青返城大潮开始了。杨胜知道全公社知青只有三名是独生子,为了留下潘洁,索性不传达这条指示。陶云如愿获得推荐上学机会,而潘洁却意外留了下来。
潘洁的到来,让杨胜喜出望外,等待多日的良机到来了。他跃跃欲试,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心中的美人————潘洁。杨胜见潘洁听了他的话,默不作声,脸上失望之极。便走上前去,用手抚摸着潘洁头发:“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就看你怎么做了。我会尽力让你回城。”潘洁见杨胜不安好心,吓得心扑扑乱跳,忙站起身来:“杨书记,我下次再来。”便朝门外走去。
杨胜哪能让到手的美人轻易走掉,一把抱住潘洁,并顺手关好门反锁。潘洁见杨胜一个公社书记,这么不知羞耻,啪地打了杨胜一巴掌。杨胜摸着被打的脸,哈哈大笑,厚颜无耻地把另一边脸伸到潘洁面前,说:”打得好,美人打的一点也不疼,来,继续打。“并拉着潘洁的手向自己脸上靠。潘洁真被吓住了,大叫”来人啊……“杨胜猛地把潘洁推到床上,使劲抓扯她的衣服。
潘洁不断挣扎,嘴里大骂”畜生,不得好死……”杨胜也怕有人听到,把潘洁的乳罩使劲塞在她嘴里,脱掉全身束缚,犹如一匹饿狼冲进瘦弱的羊群,而不断撕咬。潘洁发出呜呜的声音,使劲捶打着杨胜,这更加激发了他的兽欲,他赤红双眼,狞笑着进入了潘洁身体,一次又一次冲击……潘洁挣扎渐渐地变得无力,她,一个弱女子,又怎能抵抗如狼似虎陷入疯狂的男人呢?
潘洁在一次次冲击中煎熬着,她流下了耻辱的泪水,模糊中她看到了爱人陶云正微笑看向她走来。杨胜喘着粗气,趴在潘洁白如奶脂的胸膛上一动不动,他感到满足而乏力。见潘洁脸上满是泪水,假惺惺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回城的事情我尽力办,你放心好了。“他知道,每个女人事后都会这样,正常。用不了几天就会归于平静,事实已这样,谁也改变不了,又何必呕气和自已过不去呢?
见潘洁嘤嘤哭过没完,杨胜不得不坐到潘洁面前,细心地安慰:“是我不好,我不是人,你太漂亮了,我一时忍不住才失去控制……“并连打了自己几耳光。潘洁见杨胜丑恶的表演,感觉一种恶心,使劲推开他,向外面走去。
下午二点多,陆续有三二人在公社大院出入,潘洁打起精神,避开众人,向延平川蹒跚而去,她头发凌乱,眼睛红肿,衣衫不整,路人看着这样漂亮的一位姑娘,而举止如此怪异,都纷纷议论。潘洁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心中有一团怒火堆积而无法发泄,令她喘不过气来,她心中满是仇恨,真想立刻杀了杨胜那畜生,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决难办到。她又恨老天如此不公,让她一个弱女子受这奇耻大辱,让杨胜那恶魔留在世间祸害百姓。她想大骂,大哭,可喉咙却像被塞满硬桃而无法出声。
她不明白,自己在学校是引人注目的明星,为了那无谓的虚名,来这鬼地方,才出这种事。后悔有什么用呢?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谁能挽回?谁能让她回到从前?她糊涂了,也不想弄明白,以后怎么办呢?在这怎么熬过去呢?眼泪再次从她的两颊流下,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诉,可有用么?陶云,你在省城还好吗?你可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想到陶云,潘洁心里一阵温暖,她仿佛看到陶云伸开双臂,拥抱着她……。
就这样,潘洁走走停停,哭哭笑笑,到了延平川。夜晚的延平川如此安静,只有点点亮光从窖洞的窗口透出。潘洁现在如此渴望回到窖洞,那里必竟是她的家。到了住处,她用压井的水洗了脸,着意打扮一番,整了整衣衫,进了自己那间房间,端来半盆井水,使劲擦洗下身,要把这凌辱全洗掉内心才有一丝安宁。囫囵躺在坑上,脑子一片混乱。她一天没有吃饭,却一点也不觉得饿,心里闷得慌,好像什么东西压着,出气都感到特别疼。
她多想找个人诉说今天的遭遇啊,可没人和她住一块,这孔窖洞原来住八个人,潘洁和丽住一间,另外六人住一间,现在总共只有四人还住在这里,自从丽走后,她就一个人睡一张坑,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怪冷清的。其实即使丽在这里,潘洁也不怎么和她讲话,一个农村姑娘能和她大学生沟通?她压根就没正眼瞧过丽,可现在,她多么希望和丽讲会话,哪怕她只是听着不说话也好,自己心里也会好过许多。
第二天,潘洁强打精神出工,可没干一会,就晕倒了,吓得小组长忙让二柱用板车拉回来。这次病来得非常凶猛,她整整在坑上躺了三天。赵良民让队里一个女社号细心照顾,那个赤脚医生连跑也过来几次。才让她的病慢慢好起来。又在家休养了二天,她的病完全好了。其间,欧阳鹏来过二次,并给她带来了当时非常难买到的二斤白糖。
既然无法改变,就去勇敢的接受现实吧。潘洁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然,怎么办?又来到那片垦荒地。垦荒工作已结束,最终,这片地只能种土豆和南瓜,而无法种植小麦,也让赵良民的许诺[让大家白面馍管够]落了空。可南瓜和土豆却让大家破天荒地坚持吃到来年,这不能不说是一大壮举,只要能吃饱,管它白面馍还是土豆呢?
潘洁今天是刨土豆,天气还有些闷热,在地里,潘洁的汗不住流淌,她仍麻利地创着。挥舞锄头的姿式,相当老练。她早己不是当初弱不禁风的样子了,经过一年多的锻炼,手脚麻利,咋一看,纯粹一个地道的农民。劳动真正能改变一个人啊。在中午快收工时,欧阳鹏来了。
这次,欧阳鹏是来向她告别的。欧阳鹏插队到延平川,是没有受到什么困苦的,当地干部都很照顾他,这还得得益于他那当大官的表叔————某省城市革委会副主任。【相当于现在省会城市市委副书记】。他和他表叔关系相当好,杜鸣也很喜欢这个表侄,经常教导他,有些话真的让他茅塞顿开,”现在社会很乱,要想出人头地,必须要有政治资本,怎么捞这个政治资本呢?平时你和大家表现都一样,那完了,看不出你的不同,要在学校显示你的与众不同,引起别人注意。这样,你就是潜在的培养对象,只要有机会,你就会脱颖而出的。在学校必须把入党解决,现在是共产党执政,你不是党员,怎么能进入领导权利中心?”
欧阳鹏也是严格按照杜鸣要求做的,在校表现积极,参加各种活动踊跃,自然,党也容易入了,一颗未来政治新星冉冉升起。当毛主席发出倡议”知识青年应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改造是很有必要的”时,杜鸣和欧阳鹏都敏锐地感到又一次表现的机会到了。去最艰苦的地方锻炼一阵再回来。
欧阳鹂到了陕北延安某县,县革委会主任早已得知老朋友杜鸣的表侄在这一批知青中,想让欧阳鹏到公社杨胜那里协助干点打杂的轻松活,可他却非要和潘洁陶云一起到艰苦的延平川。当然,在延平川,他和潘洁的待遇截然不同,都知道他关系不小,谁会傻到让他干这干那?万一他闹个别扭,公社县里面子可不好看,现在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得事啊,管好自己别惹麻烦就成。
不过,虽大队社里尽量照顾欧阳鹏,公正地说,他的表现不错,甚至比其它知青还积极,这也让别人刮目相看。如果算有点照顾的话,就是外出比较自由,容易请假。还有几次伙食太差,到大队上去吃了几次免费羊肉泡馍。这也无可厚非,当你饿着肚子时,那些高谈阔论绝对没有羊肉泡馍来得实际。
知青陆续回城,欧阳鹏也坐不住了,杜鸣也让他早点回去。他却还在犹豫,因为潘洁还在这里。他对潘洁一往情深,在大学一起参加各种社团活动,本以为潘洁会成为自己的女朋友,自己那么优秀,也知道潘洁并不讨厌他,甚至还有些喜欢,板上钉钉的事情却半路被陶云抢走,他后悔莫及啊,就是听说潘洁他们小队每年都有几个月吃不上饭,饿肚子常事,还有去讨饭的,自己才没有过去,谁知……。
当陶云走后,欧阳鹏又燃起了希望,他要追回潘洁,于是,这几个月他到潘洁这里次数明显多了,可潘洁却对他若即若离,让他不知所措。这几天,杜鸣又在催他快回去,市革委有个位置适合他,不然以后想顺利进入市革委,难了。
欧阳鹏是要向潘洁表白了,不管行不行,他这几天非要回去。中午,在潘洁的房间,听完欧阳泡鹏的深情表白,潘洁默不作声,最后扑在欧阳鹏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她憋得太久,那天的耻辱在她心里始终挥之不去。没有一人可以倾诉,现在,在曾经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她又那么脆弱。望着怀里的潘洁,欧阳鹏不知说什么好,问她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哭泣,他以为自己的离开让她如此难过。是啊,一起来的三人,最后只剩她一个弱女子在这里,孤苦伶仃的,能不伤心么?
看来,潘洁对自己还是很有感情的,自己能有她作未来伴侣,多么幸福的事啊!欧阳鹏抬起潘洁的脸,潘洁强颜欢笑,晶莹的泪珠还挂在脸庞,不觉心疼,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