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坛说　书评类　人淡如菊书浓于墨——重读《连城诀》】

　　在金庸的多篇小说中，《连城诀》是最不讨好的一篇。短小的篇幅，丑恶的
人物，散乱的情节，莫名的结尾，似乎是乏善可陈。而到今天，到我不再为租书
店里油腻、卷曲的武侠小说痴迷的时候，不再为那华丽的爱情故事感动的时刻，
回头想来，感触最深的，却是这部最不起眼的《连城诀》。

　　一、绝望的人生

　　小说讲了一个类似郭靖的小人物狄云的故事，但没有郭靖好命。他因师傅间
的勾心斗角入狱，在监狱被百般凌辱，心上人又嫁作他人妇，心灰意冷，准备上
吊自杀时，才被同室的丁典救活。出狱后，差点被一个恶僧吃掉。后又被诬为淫
僧，诬陷与人苟且，侥幸逃脱。逐渐知道这个世界上满是沽名钓誉之徒，满是唯
利是图之辈。最终看破世态炎凉，隐居雪山。

　　这样一个满是邪恶，满是狡诈的灰色小说，让当年年少的我差点看不下去，
甚至怀疑是不是金庸的作品。毕竟，它和磅礴大气的《射雕英雄传》，和黯然销
魂的《神雕侠侣》，和荡气回肠的《天龙八部》，和豪气干云的《笑傲江湖》，
和缠绵悱恻的《雪山飞狐》、和妙趣横生的《鹿鼎记》确实太不一样了。这个老
实人狄云一出场，就被百般凌辱，百般利用，不多时，就被砍了右手。这哪像个
主角的样子，窝窝囊囊，要形象没有形象，要武功没有武功，要心机没有心机。

　　要说形象，杨过不是也断了一胳膊么，郭靖刚出道时不是也没有武功和心机
么？所以，关键是，在这篇小说里，在一开始，我们就看不到主人公的希望。

　　二、凌厉的情节

　　当时让我觉得安慰的情节除了文末还算圆满的大结局以外。就是配角丁典和
凌霜华的爱情故事。在这个人人淡如菊的标题之下，有一段让人扼腕的爱情故事。

　　丁典和凌霜华为其贪财的父亲所逼，不得相守。丁典被送入大牢，凌霜华被
逼容颜尽毁，又立下毒誓终身不得和丁典相见。他们交流的方式就是凌霜华每日
放一盆花在窗口，让在监狱中的丁典可以看到，以给他生的信心与力量。一日，
那黄蔷薇都快要谢了，却仍然无人更换，丁典心急如焚，某日一阵风雨之后，便
谢得干干净净。丁典便知自己的心上人已经死了，便去寻她。谁知凌霜华的父亲
在棺材上下毒，这对怨偶双双毙命。但这段爱情故事又描写得过于凌厉，人淡如
菊的标题之下，总觉得有一股阴风袭来，让人不得痛快。

　　而让我毛骨悚然的，是万震山梦游砌墙那段。这么多年以来，我想到的最恐
怖的情节，就是万震山在晚上把白骨砌到墙里的场景。可见，有时候，文字所描
绘的场面比影视更加传神，它可以给予人无限丰富的想象空间。这种文字的描写
可以算作恐怖了，那种人性的卑劣通过梦游这一现象表露无遗。

　　三、丑恶的人性

　　而我今天为了写这个书评，回头来看，却有不一样的感受。一开头就是一个
泼粪的场面，让人看了难生好感。而且，为了配合人物的身份，文字描写得拖沓
而粗俗。而我在多年不看武侠小说之后回头看，才发觉，啊，这个描写真的不错
呢。到后来，写到丁典和狄云交往的时候，文字就轻灵多了，这样的设置，并非
金大侠的笔力不够成熟，我相信一定是刻意为之。

　　本书的一开场，就写到了一个帮助狄云的乞丐，先是让狄云在一场恶斗中反
败为胜，后是教了他三招剑法，让他能够不受欺辱。让我自己都觉得惊异的是，
我在几乎遗忘了这部小说的故事情节的时候，竟然很容易感觉到了，这个乞丐，
不是如同一般的武侠小说那般，是一个正面的人物，果然，他是狄云的师伯，这
个师伯，教狄云武功便是为了让他的两个师兄弟自伤残杀。也正是这个师伯，在
之前，连同狄云的以个师伯和他师父，活活逼死了他们三人的师父。

　　就这个开场，诸多人物的表现，虽然让我觉得比现实生活极端，但真的太鲜
活了，我不算长的人生经验中，就切切地感受到了金大侠所描写的这各路人物。
狄云的师傅是一个恶棍，，暗算他师父不说，为了武功，弃自己女儿的幸福于不
顾，甚至自己正直的徒儿也要杀掉。而他却偏偏装着道貌岸然的样子，深得狄云
的尊敬。书中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几乎任何一个出场的坏人看起来都是道貌岸然
的。就我的理解，人性恶本身就是正常的现象，但这种恶若是伤害到了真正善良
的人，或者让善良的人转而行恶，确实真正的十恶不赦。或者说，伪善，比真正
的恶更加可怕！可惜的是，大多数的人性恶，都在伪善的面目下大行其道。

　　这部小说中，正面人物屈指可数。除了狄云，就只有丁典和凌霜华，师妹戚
芳，以及最后和狄云在一起的水笙。除了狄云和水笙，其他人都悲惨死去。丁典
和凌霜华本无所求，但被人抓住了爱情的软肋，最后双双毙命。人的弱点往往是
被利用的对象，贪婪、好色、软弱等等，人的优点也可能被利用，善良、爱心、
正直等等。利用人的弱点也就罢了，利用人的优点，可谓丧尽天良。对于恶人，
如果以善良人的方式来对待，最终只能悲剧收场，而善良人只会以善良人的方式
对待他人，所以，注定是悲剧。

　　书中让人心生遗憾的另一个人物是狄云的师妹戚芳。她也是一个悲剧人物，
这个喊着狄云空心菜的善良女子，没有凌霜华的决绝，没有女性的机智，一再被
利用，最后悲惨死去。虽然作者借丁典之口对她进行了谴责，但作为一个没有依
靠的弱女子，她能有第二种选择么，选择的结果，无非是另一出悲剧。我现在想
来，狄云和水笙的结合，也许仍不是一出喜剧。作为群居动物的人离群索居，那
种孤独和绝望，不是有了一个伴侣就可以排遣，这个社会确实是充满了邪恶，狡
诈，但是却让人离不开，这多么让人绝望！

　　四、多元的思考

　　这部小说对人性之恶的挖掘可谓到了极致，这种极致之所以在多年之后仍给
我深刻的印象，是因为我逐渐发现，现实中丑恶的一面，和连城诀中如出一辙。

　　我之所以能够轻易判断出作者所埋下的伏笔，对一个人的好坏能有比较清楚
的认识，是因为生活给予的经验。这种经验，不能称之为财富，只能叫做生存的
工具。

　　我能够体会狄云的那种痛苦，那种现实把自己的梦想一一击碎的痛苦，这一
点上，这本书能够引起我的共鸣。

　　除了人性之恶，这本书还传输了一些观念。比如，爱情的观念，就是要生死
不渝。比如因果报应的观念，那个诬陷狄云的小妾，最终变成了一个乞丐。比如
偶然性的观念，作者会说：" 世界上什么事情都能发生。未必好人一定运气好，
坏人一定运气坏。反过来也一样，也未必坏人运气好，好人运气坏。" 这些，都
能引发我们思考。

　　五、遗珠之憾

　　在谈了这部小说中我比较欣赏的地方之后，也容我说说与我想法不一致的地
方，这应该不是对金大侠的亵渎，对他缺点的正视，是尊重他的一种方式。当然
也许只有我认为是缺点。

　　对于爱情的观念。当时的作者是比较保守的。所以，在描绘丁典和凌霜华的
爱情的时候，他反复强调了两个人即使是单独相处，也没做出违背礼教的事情，
照金大侠的观点，越是纯洁的爱情，就越不能有任何的男女情欲在里面。但这种
认识，恐怕是对爱情的一种误会，我们华人现在对于爱情的矛盾观念，从老一辈
的作者身上可以找到源头。而对于爱情，是不是一定要生离死别，一定要身首异
处，才可以检验？这样的观念，我仍然不能接受，这种极端的爱情，可能已经是
人心理上的疾病了。

　　我们也似乎可以认为，金大侠所要描绘的，是一个极端的世界，人要么坏到
几点，要么好到痴傻。对爱情要么坚贞无比，要么浪荡非常。而这种非此即彼的
观念。也许也只有称为成人童话的武侠小说里才可能出现吧，人性，远远比小说
复杂。

　　我在这样的周末的晚上，怀着一种对狄云的同情之心，怀着对他遭遇的一种
悲愤之情，重温了这部小说。这个世界确实太不完美，这个世上的人性也太过丑
陋，毕竟我们的名字叫做人。在知道这个世界缺陷后，仍然热爱它；在了解人性
的弱点后，正确的引导它，才算是正确的人生态度。

【点团队的故事】

　　昨天偶然看了看崔永元的小崔说事，说到了点团队，这个名词我很早就听说
过，好像并不是第一次做宣传了。讲的核心主题就是，一个老师成立了一个点团
队，通过大量的实践，让他手下的学生找工作都没有问题。

　　我对大学生找工作有兴趣，我对崔永元有兴趣，所以就关注了下这期节目。

　　节目的开头，就是采访一个学生，他的专业的名称对我的记忆力是极大的考
验，一句话找工作比较难。崔永元开了些他擅长的笑话，突出了找工作的不易，
这位作为负面典型的学生就退场了。

　　然后就是点团队的介绍，说点团队的学生找工作是如何如何地好，简直是供
不应求。主要是采访点团队的老师，然后附带采访学生。这个团队真的创造了不
少奇迹，搞出了很多令人瞠目结舌的成果，让我佩服不已。那个点老师也说，自
己也感到惊讶，原来本科生也可以做研究，而且可以做得这么好。

　　我留意了下点团队招人的计划，就是在全校范围内优中选优，最后能够杀进
点团队的，都是本科生中的精英。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知道故事的主题，就是在就业状况不好的情况下，通过这个节目，来说明
找工作的最大问题在哪里，就是就业和实践的脱离，如果让学生有一定的经历，
找个工作没有问题。这个命题确实是没有错，但是错在节目搞错了方向。

　　在最差的文科专业，尖子生（这里的尖子生不仅仅是指学习好）找工作都没
有问题。何况是理工科，何况是名校的理工科，何况是名校的理工科的尖子生。

　　可以这样说，这些进点团队的，找工作本来就没有问题。通过这样的一个团
队，确实让学生得到了锻炼，确实是让学生找到了更好的工作。

　　但我们所要关注的是，在一个学校，最不聪明的、最不适应大学生活的那一
部分人能不能找到工作。现在的就业难，不是说所有的学生就业难，而是指有些
学校，有些学生的就业难，如果一个节目，反复报道北大清华的学生找工作没有
问题，从而推论出北大清华的教育模式没有问题，不知道会被多少人骂，而中央
电视台给点团队做的这个宣传，不就是类似的事情么。

　　如果点团队的招录标准是这个学校中本来最没有出息的学生，我会佩服得五
体投地。但如果这样，点团队的点子根本就进行不下去。我相信现在，任何一个
学校，都难以解决最差的学生的就业问题。就学生的就业来说，如果不能过就业
的人控制在一个比较合理的比例，我觉得是恰当的。但现在的比例远远超出了合
理的限度。而且，一个学生在大学呆过了醉生梦死的四年之后，高不成低不就，
打工觉得有失身份，好的工作又找不到，最后，成为社会问题的一部分。也就是
说，还不如没有读这四年书，多么奇怪的逻辑。

　　核心的问题是什么，我很迷惑。首先是教育的问题吧，我们都说，经过大学
的熏陶，我们才能更加上一个层次，真的是这样么，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大
学里有什么，我真的很困惑，有大师？嘿嘿，我真的还近距离接触过所在学科公
认的的大师，多的话我就不说了，说出来太得罪人。有思想？就教师这个群体，
曾经是一个清贫的职业，现在在大学中占主流的，都是当时找工作不太理想的，
没有办法，才去当老师。也就是说，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行业内的精英，却来教
育者将来可能成为精英的下一代。当然，我也不否认，有真正为了教育而奉献终
身的，但这样的人，少之又少，不具备代表意义。有知识？这个说法也好好笑。

　　现在这么发达的社会，这么丰富的资源，大学的那些东西，你不上大学就可
以学到，上了大学也不一定就可以学到。有前途？这个说法比较好玩，确实是这
样，一纸文凭有时候非常管用。如果你不是具有超能力，最好混一张文凭；如果
你具有超能力，最好也混一张文凭，它让你具有超超能力。但是文凭也跟能力无
关。

　　确实，有很多大学同学，可能是今后比较丰富的人际资源，但这也脱离了上
大学的初衷。我曾经说过，我们悲哀的大学可能有一个作用，就是让大家可以碰
到比较有想法的头脑，这些头脑来自你的同学，这也许是一个人提高的关键。一
个大学就剩这么点东西，真的让人悲哀。

　　教育的问题，让学生在读了几年大学之后，没有学到基本的生存技能，找工
作困难在所难免。更重要的是，即使学到了基本的生存技能，也许也没法生存，
我们的生存位置都被那些没有生存技能但是不需要有生存技能的人占满了！

　　所以不能怪点团队，他们所做的，也只是在目前的教育体制下能够做的。也
不能怪小崔的这个节目团队，他们所做的，也只是在目前的宣传体制下能够做的。

　　那，我们能够怪谁，怪自己的爸妈不够有钱或者有权？怪自己不够聪明？怪
自己生不逢时？

【也说唐骏】

　　听说唐骏，是一次偶然的电视节目，好像叫做《对话》。在这些牛人面前，
我总是有一种自卑感，所以，很少看这种节目。当然一段时间的《大家》除外，
因为大家比我厉害是理所当然的，用不着自卑。

　　但不知道为何就看了那期节目。唐骏讲了他辉煌的经历，微软是最ｎｂ的公
司，在这样的公司里，能够做到中国区的总裁，多么ｎｂ的岗位！隐约记得，他
还说明了他和比尔盖茨交往的经历，好像是通过发邮件，通过耍一些小聪明的手
段，让其他人感觉他和比尔盖茨有比较过硬的关系，从而寻求晋升的机会。他成
功了。

　　当时的感觉有些怪怪的，这种说法绝不是因为他现在出了事。可能就是因为
他所描述的成长的经历似乎钻营多于能力，虽然我现在知道升迁的过程中，钻营
也是一种能力，但我总不能对以这种方式获得成功的人给予太正面的评价。

　　若不是这次的学历门事件，他就一直在我的视野之外。在这样的大人物出了
这样的丑闻的时候，我总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冲动，看看它能够死得有多惨，然后
给自己不那么成功的人生一种慰籍。所以，很仔细地关注了这一个过程。

　　方舟子也是一个很好玩的人，作为一个坚定的打假者，在中国，却不怎么受
欢迎，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也许，在中国这样一个充满了虚假的社会，一个
说真话的人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让人担心有一天说不定回落在自己头上，所以
不敢过于支持他，甚至反对他。而就我对他的观察，除了有些我不是太赞成的学
术观点，他的打假经历，都是有真凭实据的。而中国的语言又太有混淆黑白的能
力，在经过几轮的文斗之后，占主导地位的不再是事实，而是语言。

　　唐骏的这个事情的发展却颇戏剧化，我很少见到这样高调的造假者。先是说
自己没有在任何公开的场合说过自己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后呢，那本《我的成功
可以复制》的出版社发表声明，说写上唐骏先生虚假的学历，完全是捉刀者和出
版社的问题，和唐骏先生无关。之后，唐先生发表新观点：“你欺骗一个人没问
题，如果所有人都被你欺骗到了，就是一种能力，就是成功的标志”。一个有基
本常识的人都知道，唐骏在这件事情上不老实，到后来简直可以说是狡猾了。

　　而我惊讶地发现，很多人都认为，唐骏既然已经这么成功了，学历造假的问
题其实就是小节，不用太在意，毕竟他是一个这么有能力的人，没有文凭一样可
以这样成功。这个说法颇具代表性，类似于英雄不问出处的意思。而我的理解却
正好相反，不问出处的是英雄，而不是一个连基本的诚信都不具备的唐骏；英雄
不问的是出处，至于成为英雄的手段，还是需要问的吧。对这样的理解方式，有
一个更合适的字眼，就是笑贫不笑娼，只要你最终取得了这个社会公认的成功的
标准，我们就不再计较你是如何达到这种目的的，我们就不计较你其他的品质。

　　我觉得值得警惕的不是唐骏，而是对待唐骏的态度。首先是对一个成功者的
态度，怎样的人才能算一个成功者。唐骏，一个在美国公司能够取得成功的人，
为何还需要一纸文凭来证明自己，是因为市场有这个需要，一个名校的学历比能
力更能说明问题。同样，何谓成功，也是一个很难说明的问题。我看到很多电视
节目的访谈，一个成功者，往往不是有权就是有钱。

　　而在一个多元的社会里，成功的标准应该也是多元的，很多能力不能获得权
力或者金钱，很多品质不能用金钱或者能力来评价。在地位和金钱的压榨下，成
功者的界定变得越来越狭窄，这不是中国特有的问题，但是却是中国最突出的问
题。成功，也应该是一个复合的标准，人在社会上有多少需求，成功就有多少元
素，事业、感情等等都是判断的基本标准。道德评判应该多元，但诚信这些最基
本的品质应该不容置喙，所以唐骏在金钱和地位上是成功的，但在做人上是失败
的。绝不能把唐骏在金钱和地位上的成功置换他做人的失败。

　　任何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出现时，我看到不同人的种种观点，就越来越失去说
话的冲动，不知这是好还是坏。

【也说６９圣战】

　　我们的民族，从来都是仇日的，总是觉得他们的行径已经到了灭绝人性的程
度。我们的政府一直也在宣传，小日本鬼子一直都参拜靖国神社，而且死不悔改。

　　我们还觉得日本人变态，总是拍一些让人难以自控或者难以忍受的片片。我
们还觉得日本的生活不好，他们每年好多人自杀，他们的工作压力好大。他们的
名字也不好，叫做“日本人”，哪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嘛。他们的首相比我们有些
人的女朋友还换得勤，简直不像样。

　　关于日本正面的消息，我们真的很少听到，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当关
于一个国家所有的新闻都是正面的，我们要警惕，当关于一个国家的新闻全部是
负面的，我们也要小心，但很少有人去小这个心。

　　我不想去评论这其中的情感，这其中的猫腻，我没有这个能耐说清楚，也不
想趟这趟混水。

　　但我们似乎没有讨厌过韩国，一度韩剧十分流行，比如大长今，比如那些一
拍可以拍一百多级的肥皂剧，我记不住名字，也不想记住，我真的没有兴趣。很
多人有兴趣，我觉得蛮好，生命需要寄托，这样才好玩。直到张娜拉等歌手飞扬
跋扈地说着中国的不是，我们就愤怒了，我们被人瞧不起了，而且这样的人越来
越多。

　　这次居然有韩国明星团体ＳｕｐｅｒＪｕｎｉｏｒ（简称ＳＪ）在世博会演
出时预定发票数千张，但只发票５００张，造成场外的混乱、踩踏。他们简直没
有明星的道德嘛，确实值得谴责。

　　所以引起了一场大战，称为６９圣战，我不知道为什么选择这个充满歧义的
日子，我的理解就是，这个圣战，正如６９，是一个会让人爽的体位，但毕竟是
一个不正常的体位，到了一定时候，还是要恢复正常体位。

　　这个啥子团体，如果违约，就追究他的违约责任好了。这些追星的小孩，也
可以受点教育，知道他们的明星，原来这么不守信用，原来这么轻视我。原来我
是消费者，没有我，他就会没有收入，就会过气，就会失业，就会死得很难看，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在明星和他之间，原来他才是主人。

　　话说回来，一个音乐团体，我喜欢，就喜欢好了，他们有些过分的行为，我
觉得他道德败坏，行为失检，我可以不喜欢嘛。若还是喜欢，也是一个很个人的
事情，我曾经总是对道德不好的歌手很反感，我老婆说，你听他的歌就好了，费
那么多神干什么，但我还是不是太爽，一听歌就想到他那张不招人喜欢的脸。但
是这是一件很个人化的事情。就比如谈恋爱，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女人爱错
了人，是她自己的事情，和你何干？这个世界这么多的坏人，但还是有人喜欢，
我们从来没有义愤填膺过。我从来不觉得一个歌手需要道德高尚，情操完美。相
反，一个歌手，从出道到成名，需要太多的精力，往往没有时间看书，没有时间
上学，道德和情操往往在一般人之下，看看明星那些稀奇古怪的行径就知道了。

　　但这个不是重点，他们娱乐了我们，我们要对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提供了别
人物质或者精神享受的人心存尊重，这是重点。

　　但这些小粉丝还是有些过了，我曾经见过台湾的粉丝，看到大牌的歌手，就
把他当一个朋友，也不需要什么保安啊，什么警戒线啊，大家日子都好过。我们
呢，一个已经过气的歌手，来到我们身边，都要全副武装，都要严阵以待。到底
在疯些什么，我大致能够理解，但是疯到这个程度，就真的有些过了。但是这跟
明星无关，要负责任的绝不是哼着莫名其妙的歌词，扭着或丰满或骨感腰肢的明
星，这个问题，我们一直搞的不是太清楚。

　　为什么要搞个圣战，是因为我们有些朋友觉得这些追星的太贱了吧，简直丢
中国人的脸，我倒是觉得还好，因为我们的脸已经丢得差不多了，不差这一回。

　　我有这样的体会，如果是我认识的人是麻子，我一般不能提麻字，如果她长
得比较胖，我不能说肥字。在很多时候，我们怕伤一个人的自尊，往往身体有残
疾的，自尊心会格外强。我有时候觉得，我们就像一个有残疾的人，这些缺陷，
别人轻易不能碰。

　　以前有本书，叫做中国人可以说不，真的好红。赵本山，在春节晚会上说，
美国也找我们借钱了，下面掌声一片。希拉克来华，有个的士司机问，我们的电
动出租车，你们有吗？我看了鸡皮疙瘩满地。这个是民族自尊心么，我怎么觉得
是民族自卑心呢，一个真正自信的民族，一个真正自信的人，说不出这种话。从
说“不”到说“出租车”，隔了这么多年，我们长进了多少呢？

　　这场战争中还是有聪明人，我不说，大家都知道是谁。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而且是廉价地被利用，这种感觉太不好，我相信人同此心，但我现在对此表示怀
疑。

【安静】

　　在经历了两天的不适应之后，我终于学会慢慢让在自己安静下来，在一个夏
日将逝去的午后。

　　楼上还在叮叮梆梆地装修，我的心情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浮躁。我似乎浮躁好
久了，一个人越是关注现实，越是关注琐事，就越容易浮躁。因为过于专注，心
情很容易受到影响，然后影响到他人，这样的状态，再糟糕不过。

　　人有沟通的欲望，若是长时间都和自己相伴，若是不学会交流的方法，会多
么可怕。我不喜欢打游戏，也没有太大和人聊天的兴趣，一个人闷在家，晚晚地
睡觉，早早地醒来，那种有一堆事情，却又都不想去做的状态，比无所事事还让
人难以忍受。

　　我先是阅尽近日的报纸，阅尽了有兴趣新闻，关注了久未关注的一些人物，
然后发现在网上已经无所事事。拿起一本书，阅读的困难又让我兴趣索然。便去
看电视，无聊的节目加剧了我的无聊。草草做了一顿午饭，胡乱扒了两口之后，
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又被电视节目吵醒。接着看电视，上网。

　　这是什么样的生活，从一种生活状态转移到另一种生活状态总是需要一个适
应期的吧，我一下子难以适应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好像一切的目标都已经丧失了。

　　人生的无意义在我生命中的这两天体现得好明显。而当我坐在电脑前，开始
书写这段文字，我已经开始转变，我的心慢慢舒展开来，而不再象一直被人紧握
的状态。我开始慢慢理清自己的思路，应该做的事情，一件一件慢慢地开始去做
吧，拖下去的结果，就是让自己更加被动，再不情愿的事情，如果非作不可，一
拖再拖，只是让这件事情更加糟糕。人和人的感情，需要好好呵护，一味去计较
得失，到头来只有失没有得，计较的结果若是如此，为什么还要计较？

　　我只想好好安静起来，去寻求人生的意义，去寻找人生的乐趣，去寻找一切
能够让我摆脱虚无事物。

【李敖李戡，双双落网】

　　这是李敖李戡父子博客地址的名称，本意是父子俩一起到网上来开博客。而
这样一个标题，在今天，可以有另外一种解读方式。

　　我花了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大致弄清楚了韩寒和这对父子之间的恩怨情仇。

　　十七岁的李戡写了一本新书。为了给这本书做宣传，李敖不遗余力地请他的
好友陈文茜帮忙，于是在香港的一个书展上，陈文茜和李戡同座，在根本没有读
韩寒博文的情况下，就认为韩寒没有文化，原因就在于韩寒说世博会太烧钱。

　　这一段视频我没有找到，但通过媒体的报道，了解了陈文茜的发言之后，我
几乎可以肯定，她没有看过韩寒的博客，因为她的评述根本就搞错了重点。韩寒
针对世博会的博文，并不是说世博会烧钱，如果是这样的逻辑，倒真的如李勘所
说，赛车同样烧钱。而陈文茜在挺李戡的同时，贬低早已年少成名的韩寒，其用
意不言自明。比韩寒当年稚嫩得多的李戡事后辩护，在和陈文茜同台的时候，他
的书还没有出版，所以谈不上炒作，这是什么逻辑？等到书已经出了，炒作就晚
啦！

　　中国的媒体早已学会了如何制造话题，而且是恶意地制造话题。陈文茜的评
论马上被媒体大肆宣扬，一个有新闻价值的新闻就此产生。如果此事到此结束，
也不算什么太大的新闻。

　　可笑的是，某位记者运用了不甚高明但是对付李戡却绰绰有余的伎俩，套得
李戡的真心话——“韩寒算老几啊？他连大学都考不上，连大学都没有念过，这
种没念过什么书的人，我估计他也没读过什么经史子集，是只会玩赛车的人。”
这段话见诸媒体之后，引起轩然大波。若是李戡的父亲李敖，一定坦然承认，这
话就是自己讲的，而且是自己的真心话。

　　当年那个五百年间的三个第一名，可比这狂妄多啦。这个骨子里瞧不起人，
而又要装作低调谦虚的儿子李戡却百般辩解，先是说这段话不是自己讲的，后又
说是在媒体的诱骗下讲的，如果是媒体正式采访，肯定不是如此说话，而是象在
深圳卫视上那样说话。这个辩解过于低级，等于是说，自己在媒体上的表达和自
己私下的意见，并不统一，在媒体面前说的是假话，套话，好一个又被现实浸染
透了的李戡，你才十七岁！所谓越描越黑，就是这样样子吧。

　　这事到此还没完，他们两父子来到上海（恐怕又是为了宣传李戡的新书吧），
媒体又一次挑起了这个话题。李戡现在的官话越来越有水平了，说得滴水不漏。

　　而李敖熬不住了，接过话筒，又把韩寒臭骂了一番。说韩寒写小说和赛车可
以，而感想呢（我想，是指韩寒的博文），时间长了，没有知识就会枯竭。又说
写小说也就罢了，比如李敖他自己是一个历史学家，如果是讨论《资治通鉴》，
若是没有通读过，来跟他李敖来讨论，就直接出局了。而他自己的儿子呢，已经
会到图书馆查资料，也就是说有作研究的派头了。而自己的儿子，现在才有十七
岁，再过十年，说不定翻江倒海，也会玩赛车也不一定。除此之外，李敖还举了
一个知名小说家的例子，小说风靡全世界，而自己吸毒、乱搞之类，和他差不多
年纪就死掉了。

　　老姜虽然辣，但这段话也没有怎么经过大脑。我翻译一下，就是说，韩寒的
小说和赛车是不错，其他的就不行了。比如他的杂文，都不能叫做杂文，只能叫
做感想，没有知识的积累，时间长了，就不知道写什么好了。又比如历史，他没
有读过那么多经史子集，如果要讨论历史，他跟我根本没有办法谈。而我的儿子
却不一样，现在就知道去图书馆查资料，什么经史子集，肯定比韩寒厉害。而赛
车嘛，我儿子现在还年轻，以后说不定比韩寒更厉害。

　　如果仍然比较费解，我可以再翻译一下。鲁迅的文章确实写得好，但是呢，
超过了写文章的范围，他就不如我了，比如说上网，他打字没有我打的快，他鼠
标没有我用的顺溜，他甚至连重装系统都不会。我的儿子现在才小学六年级，就
已经会在网上玩游戏了，他比鲁迅不知道强多少，而且啊，他现在还这么小，鲁
迅已经死了，我儿子以后翻江倒海，超越鲁迅也未可知。

　　当然，我的第二段翻译也许有夸张的地方，毕竟国学、历史比上网玩游戏还
是要高端一点。但李敖这老头儿抬高自己贬低别人的潜台词太让人无语，一个知
名的小说家吸毒，最后死掉了，无非是想说明能写小说算不了什么，说自己的儿
子翻江倒海，赛车也可以赛得很好，是说赛车也没有什么，而只有自己所从事的
行当，自己的儿子从事的行当是最好的。

　　可悲的是，他的儿子所著的《李戡戡乱记》实际上也就是杂文性质，通过教
科书的历史和其他人写的历史进行比较，对台湾的教育制度进行批评。如果空间
允许，这样的文章其实非常好写，如果大陆允许，批评大陆教科书的作品可以出
一大堆。在台湾这个已经相当开放的社会，这样的批评是掉入大海的水滴，不会
引起任何反响，而只有在大陆，才可能会有市场。

　　我在父子俩的博客上看到《李戡戡乱记》的序言，李戡的文笔、老辣程度，
和韩寒十年前的杂文相比，都有很大的差距。这样的作品，就现实意义，和韩寒
的博文更是云泥之别。李戡所触及的，是台湾社会中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韩寒
所针对的，是大陆制度的症结所在。而李戡在博客上关于奥运会的文章，亲大陆
的倾向非常明显，也没有任何出彩的观点，若不是李敖的儿子，在网络这个汪洋
大海中，别提翻江倒海，能够激起一丝涟漪恐怕都不太可能。单凭这些，李戡就
缺乏瞧不起韩寒的资本。

　　我看李戡接受采访时，为什么要来读北大，给的一个理由就是北大的排名要
比台大高很多，这样没有水平的回答倒是比较符合大陆人的口味，但是我可以有
另一个解读：大陆的市场这么大，李戡以后要在大陆发展，当然要读大陆的学校
了。我在年少时，曾经为很多人蛊惑，看了李敖的一些文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
印象，也不想再看。自己的文章写得有没有水平，不是自己说了算的，而自己的
儿子写的文章有没有水平，同样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七十五岁的李敖看起来虽
然还比较年轻，但在他有生之年，要让他的儿子立足于这个社会，不加把劲，也
许会有些来不及，护犊之心切切，欲速而不达的简单道理，明显已经顾不上了。

　　在世俗这张大网上，李敖李戡父子俩，已经双双落网。

【爱猫的小贩　絮语　我相信？】

　　听到杨培安的一首歌，说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着我去改变。多么
磅礴的歌词啊。这样的感觉，我未能体会，但似曾相识。

　　在我年轻时，我也相信一切。

　　我相信爱情，会连如何辨别自己所爱的人的能力都没有就爱上一个人，然后
伤得死去活来。青春就像那万能的良药，再痛的伤口都可以让它愈合。等到有一
天，自己会告诉你，好傻，真的好傻。青春是用来犯错的，越是年轻，考虑的就
越少，顾忌就越小。等到瞻前顾后的那一天到来，等到明辨是非的一天的到来，
还有爱的力量么？也许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爱，明白了什么是痴情，明白了什么
是伤害。

　　而我的感情可以一如当年那么浓烈么？

　　我相信自己的未来，觉得自己有无限的未来，会有远大的前程。那种恨不得
上九天揽月的气概只有乳臭未干时才可以拥有吧。等到选择的余地越来越小，等
到身上的胆子越来越重。往往余下一声叹息。理想是青春的代名词，一个人在青
春是若没有理想，恐怕很难有所成，一个人在青春后若还有理想，往往是幼稚的
等意词。不管再辉煌的人生，到最后都是通向坟墓，再诱人的身后名，都与自己
无关。

　　我相信人。我觉得人都是善良的。我愿意相信那一颗一颗善意的心，愿意以
善意去对待世间一切的人。总有一天，会发现原来欺骗多于诚实，敌意多于善意。

　　便开始让自己慢慢封闭，封闭到留下窄窄的缝，能保证自己不受伤，也不至
于绝望。人之初，性本善是自欺欺人的谎言。人之初，便是和无数精子战斗的结
果，我们怎能忘了这一事实，我们怎能奢望人能够脱离物竞天择这一本性。有竞
争，就有利益，就有冲突，就有手段，就会欺骗，就会对立，就有敌意。这是人
的天性啊，怎么能够忘记？

　　我相信自己。我相信自己是一个道德上能够不断自我完善的人。我相信自己
可以成为一个道德上的强者，拥有这个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道德。而到某天，自
己竟然会违背自己道德规范，做出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人毕竟是动物
啊，怎能逃脱动物的本性。总是能够想起《吸血鬼日记》中的一句话，要知道，
吸血鬼的本性就是吸人血，我们需要的是把这种欲望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而不
是压制他。是啊，什么是道德，道德的判断标准是什么，从最开始的男女授受不
亲，到后来的性混乱。那个更道德？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结果么，还是本来道
德就没有固定的标准，而我们认为地给他贴上标签。本来就没有标准的东西，如
何去信奉？那么，是不是可以在法律的范围内，就不需要有任何的道德感？这样
的难题，我难以回答。

　　突然有种感觉，好像是人越成长，能够相信的就越来越少，能够做的选择也
越来越少。所以人从童年开始，对所有的事物好奇，对所有的问题，都在寻求答
案。

　　到了青年，对事物的好奇到达了极致，然后慢慢淡化，最后到老年，对任何
事物失去兴趣。又好像，人的成长过程就是一个不断犯错的过程，等到不再犯错，
生而为人的趣味也因之大打折扣。

　　这是多么让人悲观的论调啊？而且似乎又难以辩驳。简单的例子，就如同一
首好歌，听多遍总会听厌吧，如一篇好的小说，看多遍总会看烦吧，如一个可人
儿，总会腻味吧。人生百年，是否就是一个逐渐走下坡路的过程？

　　我真的相信的东西越来越少了。那种青春的气息一点一点的在远离我。生理
上慢慢衰老，心理上慢慢麻木。这是我一个人感受么，多少人活得越来越无奈，
越来越凄凉。有什么是永恒？有什么值得永远追求？值得真正去相信？

　　我永远在思考这一问题。值得追求的应该是有永恒价值的，而这世上有永恒
么？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所值得追求的，应该是永远能够保持新鲜的。

　　比如爱情。太熟悉的爱情如何去保鲜，那种时光带来的熟悉和漠然，如何克
服，需要的是双方的共同努力吧。身体可以熟悉，而思想可以永远鲜活。其实，
多少人不知道，爱情是一个动态的概念，对另一个人的感觉，时时刻刻的都在变
化，所谓爱你一万年，是太虚假的说法，所谓生死不渝，是到死那一刻才能证明
的事情。

　　爱情的保鲜只有一个途径，就是两个人的共同成长。爱情是最彻底的沟通，
是最大程度的敞开，沟通需要话题，敞开需要材料。明白这一点，就应该明白，
爱情，不是山盟海誓，不是卿卿我我，而是情投意合。

　　比如前程。再远大的前程，都不过是一掊土而已。远大的前程应该是一个人
可以持续追求的非重复性工作。能够在工作中获得乐趣。一定是不断得到满足。

　　这种满足可以是金钱，可以是成就感。而最根本的是，是工作本身的创造性。

　　人要保持希望，不是要保持幻想。在理想被现实一一击碎的时候，要避免陷
入绝望，就要给自己找到救赎之道，这个救赎之道，绝不是物质，但可以以物质
为基础，所以我们上ｓｉｓ的同时，也可以思考人生。

【建筑？毁灭？】

　　我其实不是太懂欣赏建筑的美，虽然我曾经和建筑有一段缘分。

　　我曾经对比较极端的数字有兴趣，什么最长啊，什么最高啊。也曾为中国有
多少个世界第一而兴奋。所以，我曾经喜欢过高楼，觉得越是高，就越是气派，
后来改变了这一看法，觉得太高的东西，太压抑人。而建筑就像人一样，不能太
高，也不能太矮，关键是要匀称。建筑呢，美还是不美，与高矮没有关系。

　　美不美，与是否现代也没有关系。不管是古老的，还是现代的，都有值得欣
赏的作品。我看过的古建筑中，单单是一个挑檐就让我感动半天，觉得简直太美
了。而现代的建筑呢，很少让我有这种感觉，倒是国外的建筑，在图片上看来，
有时候会觉得震撼。

　　我努力寻求我的标准，但是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标准。我的鉴赏能力真的太
低下。当时都说莱特的流水别墅好，我真的不觉得，我看着它的照片，真没有看
出它的特别之处。不就是一个建在山坡上的房子么，我曾经这么想。这直接打消
了我的积极性。就像是一个笑话，大家都笑了，你也一定要笑，不笑就会觉得你
的反应太慢。但是内心中，知道自己确实是反应慢，久而久之，会没有信心。我
后来的理解是，单凭照片、图片是看不出作品的好坏的。就像给一个人拍照，有
些人很上相，有些人不上相，照片上根本显示不出来。而且，人的内在是照片更
加无法展示的。所以，建筑是一个一定要身临其境才能感受的东西。学建筑，一
定要行万里路，可能行万里路都没有用，走一万里，还是在中国，就等于没有走。

　　当时又说柯布西耶好，我也看不出来。我当时由于受到老师的蛊惑，对现代
的东西恨得牙痒痒的，觉得把那些古典美都破坏了。可是不知道这些都应该算在
自己人身上，不关老外什么事。现在觉得，他的很多创新之处真的了不起，那时
候真是误会这老头了。

　　我总觉得，一个死去了很多年的人，如果不是出于功利性的目的。正确的评
价得来相对容易，或者至少有些人能给予正确的评价。所以呢，我相信这些都是
真正的大师。虽然我自己没有鉴赏水平。有机会，我一定要到这些著名的建筑所
在地看看，看看曾经和自己有一段缘分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和自己缘尽了。我也相
信，若是真的有心，和事物的缘分总会有，因为它和人的缘分不同，单凭一个人
力量就可以实现。

　　现在回想起来，没有判断力真的是件太可怕的事情，很容易就相信所谓的权
威，很容易被误导。等到知道自己没有判断力的时候，却不需要判断了。

　　我现在对建筑依然没有什么感觉。我满眼看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房子，区别
仅仅在于有的新一点，有的旧一点。长期在这样环境中生存，人的欣赏水平会下
降。如同总是吃很难吃的菜，偶尔吃到还凑合的，就觉得是佳肴。如此，人的层
次就会拉得很低。再丑，人都会适应，会麻木。而这些，凭借网上精美的图片是
弥补不过来的。三维空间的鉴赏水平永远不能用二维空间的来代替。

　　去年，在北京呆了不短的时间。北京干净，整齐。给我的印象不错。但仍然
是一个非常现代化的都市。就像新品被故意做旧了的感觉。直接一点说，感觉不
错，但仍觉得是个赝品。没有货真价实的真实感。但相比其他城市，已经好多了。

　　可以类比是中国的古迹，就更不敢说了，那个是古迹，那个不是，真的分不
清，也许，基本上没有古迹了。现代中国人的想法很奇怪，把一个建筑重建，仍
然可以当做古迹，而且收很贵的门票。这是什么道理？不就是一个仿古建筑么。

　　古迹在于历史赋予它的厚重感，而不是现代技术给它的精美度。一个仿冒的
古迹，和一个现代建筑，有什么样的差别？之所以这样的做法盛行，是因为有市
场，这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我对中国的人文景观的兴趣非常小，对自然景观的兴趣相对大。而自
然景观也慢慢人文化了，我们给自己留下的东西也不多了，何况是后代呢。我们
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遑论后代呢。中国有五千年历史，中国眼看没有了历史！

　　我一想到我的有生之年，就被这样劣质的建筑包围，心中就感到一阵恐慌，
觉得这种苦日子简直没有一个头。能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天命。

【宠物观】

　　我以前对宠物没有什么感觉，觉得一个人带着一个宠物，是多么的累赘，偶
尔逗弄逗弄还好，但是让我花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它，比如狗狗，每天还去遛它，
我是不情愿的。我以前也以为宠物和人不同，人是高智商的动物，而动物没有智
商。

　　等到我自己偶然养过一段时间的宠物。才发现我的理解错了，等到你每天照
顾它，它依赖于你，同时给你带来欢乐，你就发现已经离不开它了。即使它把家
里搞得乱糟糟，即使它给你带来了天大的麻烦。等到你真正和它交往，才发现任
何的宠物都会有一定的智商，只不过是智商的高低问题，它会跟你有交流，它有
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明白你，那种类似灵光乍现的交流有时会让你惊喜万分。我以
前不怎么忌口，但后来我估计很难吃得下狗肉了（我不敢保证），对野味也没有
了兴趣。我知道了，原来自己并不是特别高等的动物，只不过和其他动物有层次
有差异上的差异而已，所以没有办法吃得下去，我很喜欢这样的转变。

　　从那之后，我对宠物的印象彻底改观。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
这种生活方式跟你也许有本质的区别，你也许不能理解，但至少要让自己开放。

　　不能简单地认为好或者不好。

　　我后来听说了一些宠物的神奇之处，说这些的人是我信任的对象，所以我相
信真有其事。

　　但我却没有什么宠物缘，我养的宠物后来不幸死去，我感受到了难以抑制的
伤害，这种伤害只能是靠时间淡化，根本没有好的排遣之途。我甚至不敢让我的
记忆肆意开放，去写一篇悼念它的文章，那样会太让我痛苦，所以只能逃避。即
使到现在，我可以谈论它，但也不能肆无忌惮。我以后都不是太想养宠物了，宠
物在一般情况下会后人而去，我喜欢和宠物在一起的欢欣，却接受不了离别的痛
苦。这种离别，是永不相见啊！

　　但只有自己的宠物才会有这种感受，主人和宠物是一种类似亲人的关系，外
人毕竟是外人。后来，我有机会和不是自己的宠物长时间的接触，发现很难找到
自己宠物的那种感觉。他跟你是若即若离，你对它的情感也是不浓不淡，这种关
系很难再进一步。我对此完全能够释然。

　　我见到宠物生病，恹恹的，难受得紧。动物的生存能力是比较厉害的，如果
宠物的病表现得很明显，就一定是大病。虽然它不能说话，但是你知道它难受，
它难受我也会难受，即使它不是我的宠物！生离死别的痛总是让人感伤，即使是
素昧平生，也会难受吧。

　　我见过很多喜爱动物的人，都是喜欢动物的美。喜欢它的漂亮、喜欢它的活
泼、喜欢它的善解人意。而我总是觉得，要让喜爱动物的人看到动物的老、动物
的病、动物的难看，让他知道养宠物就需要对它的一辈子负责，而不是仅仅把它
当做自己的玩物。相信，那样，养宠物的人会少很多吧，剩下的，都是真正喜欢
宠物的。我们才不会有那么多流浪猫、流浪狗，我们才真正知道去爱动物、尊重
动物。

【比我幸福？】

　　陈晓东有一首歌，我曾经非常喜欢，叫做比我幸福。

　　对这首歌的另一个印象是一部电视剧，孙俪主演的，好像叫做玉观音。说实
话，不是太好看。搞些莫名其妙的悬念和情节，我还坚持看完了。只要一点点诱
惑就无法抗拒，可见当时有多无聊。

　　当时感觉，孙俪真好看。那种纯纯的感觉，是很多男人都会心动的吧，外貌
真的可以迷惑人啊。男主人公有一个是何润东，另一个是谁，忘了。那是我第一
次把何润东的名字和人对上，从此他在我心中就脱不了《玉观音》中的形象。

　　这个电视剧的情节，我不是太记得了。好像就是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之间的
情感纠葛，涉及到贩毒，涉及到开公司。现代流行电视剧的基本要素都具备了。

　　好像当年还非常火。

　　这个女人，好像就是挺能付出的。我今天写这篇小文的时候，突然感觉到，
不同的故事，真的可以表达同一个主题。虽然这是个现代的作品，依然传达的是
一个传统的好女人的价值观，虽然在形式上，这个女人可能和传统的好女人有比
较大的差距。

　　我很佩服那些为别人付出的人。人从本质上是自私的，那些在爱情中，在其
他的情感中能够付出的，也许是为了更大利益的一种趋利避害的表现，也许是真
正克服了人与生俱来的缺点。不论怎样，其道德标准在一般人之上。我印象最深
刻的是，当年风靡一时的渴望，虽然我小到看不懂，但是我知道了一个正面的好
形象。

　　这个电视剧只要是到了比较情感冲突激烈的时候，便会放这首歌，反反复复
播，还是觉得好听。之所以选择这首歌，是因为它和剧情比较搭吧。

　　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真的希望对方比自己幸福，是一种值得赞赏的情感。

　　分手之后，希望对方幸福，简单化地理解，希望对方比自己过得好，所以这
首歌在主题上和《只要你过得比我好》相似。主题背后，隐藏了一个事实，就是
分手后仍然有很好的感情，而且这种感情不是单纯的朋友的感情，是一种深爱不
能释怀的表现。

　　若是相爱，应该希望双方过得一样幸福，一方幸福，另一方痛苦，那不叫相
爱。若是反目，应该希望对方过得不好，至少不会希望对方过得好。若是朋友，
应该希望对方过得好，至于是否比自己过得好，并不是那么重要吧。所以，相爱
了，却不能在一起，才会基于爱，希望对方比自己幸福吧。歌词也是表达这样的
一种意境。

　　有句歌词耐人寻味，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为何要退
出，是因为对方有了新的追逐。为何有了新的追逐就要退出，是因为希望对方比
自己幸福。其实这里有个概念的偷换，应该是希望对方跟别人比跟自己幸福，而
不是希望对方跟别人之后比自己幸福。因为，跟自己也可能比自己幸福，跟别人
也可能比自己幸福，也就是跟不跟别人走不是比自己幸福的必要条件。歌曲中实
际上要比较的是恋人跟自己和跟别人哪个更幸福！否则，自己若是全世界最倒霉
的人，比自己幸福也不见得幸福啊？

　　故说的是比我幸福，表达的应该是被跟我在一起幸福。这样思绪的背后就是
我不能让她足够幸福。如果我能够让她足够幸福，为何要退出，否则，岂不是耽
误了对方的幸福。若是我不能够让她幸福，那就不是真正相爱，那才应当退出。

　　而这时，从心底里都会觉得对方会更幸福，那么希望她一定要比自己幸福，
难道不是多次一举，难道不是有酸酸的感觉在里面？若是不能确定她离开自己是
否更幸福，这时候仍然对爱情不确定，即仍没有相爱。不相爱，也给不了对方幸
福。

　　就爱情来说，跟别人在一起可能也不能得到幸福，那么就跟和自己在一起一
样不幸福，跟别人在一起可能幸福，那就比跟自己在一起幸福。从概率上讲，这
是事实上就应该比跟自己在一起幸福。那么祝一个事实上会比跟自己在一起幸福
的人要更幸福，意义并不是那么大了。

　　这首歌我曾非常喜欢，我曾是个道德感非常强非常好的青年，突然有一天，
我发现自己的道德感所建立的根基有问题，很多东西就此被打破。一首立意、旋
律俱佳的流行歌曲被我整得不像话，我也觉得自己确实不像话。但在任何时候，
情感都代替不了理智的判断，很多失败的感情，都是情感挤压理智到无处藏身的
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