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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定疆纪】(首集:苍生无妄)(00-05) 作者:异星邪狼

xiawuqing 2016-8-15 13:59

【定疆纪】(首集:苍生无妄)(00-05) 作者:异星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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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wuqing 2016-8-15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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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mokn008 2016-8-15 14:33

李教授和他女儿,作为铺垫,是否显得笔墨太多了呢。

荆棘之恋 2017-10-30 22:27

06-08

[font=宋体]  首集:苍生无妄~第06回:荆阳生变

  纵然事隔多年,但是失去亲人的伤依然刺痛,鱼伯说到最后,当真是愤慨万
分,让这些年轻人连忙好声安慰,才逐渐平复心情。

  江风徐行,碧波荡漾,福船切水,过又无痕。

  镇天谷位於洞明湖东南方五十里处,由五座山岭合围而成。虽说离着神鱼帮
的大本营不远,但两者之间终究隔着座山头,且无直通河道,故而这艘福船并不
转往神鱼帮在洞明湖的总舵,而是顺江而下,直接切入往镇天谷的支流而去。

  几个时辰之后,弦月挂空,船已靠岸。由於这艘福船舱房舒适、粮食充足,
是以众人也不下船,就这么在舱内过了晚。

  翌日,九月初九叠重阳,正是年之中阳极至亢,过而渐消的日子。

  这天同时也是九九困龙局转气炼化的日子。

  据真武天观的玉柏子所言,每年此时,困龙局内的阳气将会达到至亢,进而
凝成真火,持续焚烧九九八十个时辰,才会熄灭。照理而言,被这天地阳气所锻
成的真火连烧这么多天,应当是什么都不剩才对。只是那条龙众并非人间凡物,
要被困龙局炼化,怕也没那么容易,是以这么多年下来,谁也不敢解开阵局,观
究竟。

  但要说起这九九困龙局的阵眼,其实也不是什么祕密。当年佈阵之时,神鱼
帮同九大门派可是派了不少人又是研拟又是护法的,不少人都知道,这困龙局的
阵眼乃是枚红色透光的琉璃宝珠,而这枚由真武天观所割爱的「赤离珠」,就在
谷底正中心的位置上。

  然而,朝廷在四周山岭藏兵驻守至今也有多年,期间不乏有些艺高胆大的将
士曾偷溜下谷底探究竟,可是这些人只见得谷底片荒凉,脚下所踏硬地隐隐发烫,
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奇特之处。别说那只有荔枝大的宝珠,就连庞大的妖龙亦不
知去向,实在不可思议。

  这其中的奥妙自然是另有术法所为。而要维持这个术法,最好的方式便是再
造个阵法。

  换言之,整个镇天谷实际上并非只有九九困龙局这个阵法而已。事实上,为
了让困龙局能生生不息,确实需要另个辅助的阵法,来导引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进而稳固阵局。

  要知道,个阵法之所以能够正常运转,所仰赖的就是阵眼,旦阵眼损坏,整
个阵法也就毁了。既然困龙局的阵眼已经难以保密,那自然是要从这个外围的辅
助阵法下手。

  於是,这个外围阵法明面上是巩固九九困龙局,暗地里却还有另个作用,便
是以阵藏阵,将整个九九困龙局藏於其中,不让人发现。所以这个外围阵法便由
三家宗主亲自安设,当今世上,也就只有这三人知道此阵阵眼的真正位置。

  按理说,这切布置妥当之后,自当是该人去山空,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让
此等阵法就此隐於天地之间,方为上策。无奈就是有人放不下心,而且这个放不
下心的还是大舜国的皇帝,那可就更加麻烦。虽说这国之主也怕树大招风,派来
的驻兵不在造册之上,又立下了生死军状,令这些将士终身不许泄漏半点风声,
可这些小动作多,反倒显得画蛇添足。

  偏偏画蛇添足也就算了,那皇帝老儿的心眼也实在太小,竟还要三家宗主年
年检查阵眼,并向他回报。这等过度小心,欲盖弥彰的行为实在有违上位者的气
度。为了安这皇帝的心,三家只好轮流派人,每年都来此走上遭,回头再上个
「固若金汤」的书表,权表无事。

  也因此,所谓的视察,说穿了也不过就是踩踩点,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寻常,
如果没有,便算是大功告成。於是这帮地宗的年轻小伙子,此际看起来更像是游
山玩水,根本毫无任何肃穆之意。毕竟他们根本不知道阵眼所在之处,即便有心,
也只能无力。

  虽说当年的小心眼皇帝早已退位多年,可这位垂垂老矣的太上皇始终放不下
镇天谷的事,於是这年年视察也就延续至今,成为例行公事。

  尽管这些三家子弟来此,只是为了做些表面功夫,可是要做也得要做得漂亮,
否则久了,难免那些朝廷安插在此的驻军会起疑心。於是每年重阳的正午时分,
巡视人员必会登上那座位於镇天谷南边的最高山峰,在那设坛祭拜天地,祝祷番,
名曰「葬龙」,这「镇天葬龙祭」词便是由此而来。

  话说回头,此际众人也登上山顶,就看上边的石造祭台早已佈好桌案、牲礼,
平台四周更分站四名彪形大汉,虽是穿着神鱼帮帮服,但明眼人瞧便知,这几人
浑身透露着威严肃杀的军气,非是江湖帮众所能拥有,自是朝廷兵士。

  午时三刻将至,身为主祭的叶知秋已然换上套礼服,信步踏上祭台的阶梯。

  而其他人等则是站於祭台阶梯之下,横站三列。

  同与襄州州牧曾彦之站於最前列的黄剑星,看着叶知秋步步登上祭台,忍不
住低声道:「师父果然周到,这等规矩甚严的场面还是要二师弟来办,才有模有
样,要是交代给我,那可就……哎……」

  却是话没说完,右小腿处便传来下轻撞,正是被人从后边踢了脚,随即悦耳
娇柔的声音,细细的传进黄剑星耳中:「大师哥,时辰都快到了,你就不能安静
点吗?」不用多说,站在他身后的正是灵秀玉女韩月滢。

  黄剑星疼极这位师妹,自然是不敢回望,只得默默的点头闭嘴。韩月滢见他
的后脑勺上下摆动,甚是滑稽,虽然也知道这是黄剑星在应承她,却也唇靥绽花,
只差没笑出声来,心里暗嗔道:「真是的,老这么不正经!」

  半个时辰之后,冗长而沉闷的仪式总算宣告结束。

  用过午膳之后,众人来到半山腰的营寨稍作歇息,由於曾彦之按例要顺势军
检,还需在镇天谷盘桓数日,於是鱼伯与黄剑星等人便拜别了这位大舜国唯的州
牧,下山而去。

  甫离开镇天谷最外围的暗哨视线之外,黄剑星忍不住立即长吁声,既是嘹亮
爽快,亦是扫胸中郁闷。

  跟在他身旁的韩月滢见状,忍不住咯咯笑道:「大师哥你也太夸张了,好像
刚被禁足完的小孩似的。」

  黄剑星哀声道:「我最怕的就是那种大堆规矩的场面,要不是有你和二师弟
帮忙顶着,我早就闷死了!」

  韩月滢白了他眼,道:「就知道你这猴性子,是坐不住的。」

  「哈!知我者,当真师妹是也。」黄剑星大声笑道。

  「少来了你……」韩月滢轻挑美眉,嗔道:「只会不正经的傢伙。」

  黄剑星眼随口应道:「那也是对你才不正经……」

  「什么!」韩月滢又羞又气,粉拳握就朝着黄剑星的臂膀招呼过去。

  「哎呀!杀人啰!」黄剑星巧妙的闪过那毫无杀伤力的攻击,却故作受害的
模样大声喊道:「救命啊!有强盗买命喔!」

  「你、你……」韩月滢恨得牙痒痒的,当下拔腿追了上去。

  两人闹了阵,最后黄剑星还是老老实实的被这位三师妹狠狠捶了几拳,跺了
两脚后,又说了许多好话,这才哄住了她。

  对此情景,众人早已见怪不怪,皆在旁边哄堂大笑,甚是开怀。

  除了叶知秋例外。

  他始终是冷冷的张脸,望着这对打情骂俏的同门师兄妹,似乎漠不关心,唯
独看似精锐的双眼,却带着几分黯淡,让人不知其心中所思。

  且说这阵打闹之后,黄剑星可谓心情大好,当下乐道:「既然那些琐碎的事
情办完了,那我们不如顺道往洞明湖游。」

  话语方落,却见叶知秋连忙上前,拱手,正色严词道:「师兄,此事不妥,
莫忘了避嫌。」

  「哎!」黄剑星怪叫声,拍了自己脑门下,笑道:「我还真差点忘了,这个
月是不能去洞明湖的。」

  本来这三家主祭,身为地主的神鱼帮自当是该好生款待,才称得上道。不过
考虑到这每年「祭」的情形,倘若三家子弟年年九月都造访趟神鱼帮,这也未免
太过怪异,难保会有什么流言蜚语,纵使这九九困龙局的秘密没传出去,但倘若
有心人士欲趁机造谣生事,也绝对是个麻烦。

  故,避嫌是绝对必要的。是以镇天葬龙祭的那个月,三家子弟皆不得在洞明
湖附近逗留。

  黄剑星随性惯了,时倒也忘了此间环节,连忙向叶知秋道了谢。却见叶知秋
只是淡淡的「嗯」了声,不冷不热。黄剑星也不以为意,他那洒脱的个性不拘泥
於这些繁碎的细节,念头转,又兴高采烈道::「那我们就北上往云梦泽游船,
如何?」

  此话出,年纪最小的方雪琳本能就要鼓掌叫好,不过她手才拍这么下,似又
想起了什么,却是把欢呼的话语又吞回了肚子里头,转而向韩月滢道:「三师姐
……」

  韩月滢眉梢微颤,显然也是心动,不过却强忍了下来,镇定道:「师哥,我
们还是先赶往荆阳城去吧。」

  黄剑星不免感到奇怪,这两个小妮子都明明都想去,可就不知为什么突然故
作矜持。那荆阳城就在云梦泽西畔,只要在九月十五以前到达即可,何需赶往?

  这疑惑还未来得及细想,韩月滢已然明白他在想什么,於是在他肩头推了把,
盈盈笑道:「师哥你忘啦!我和鱼姐姐可是约好了,这边大祭过后就要去与她会
合。」

  黄剑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韩月滢自两年前首次参加镇天葬龙祭之后,便与
神鱼帮帮主鱼进的么女鱼小薇结为闺中好友,即便后来接任副巡督之位到处游走,
也不时以书信往来,半个月前两人早就约好,等今年葬龙祭结束之后,要在襄州
的荆阳城碰面,好好玩上几天。

  「坏师哥,你居然连我的事情都给忘了,根本就没有把人家放在心上!」

  面对韩月滢又是发嗔又是撒娇,弄得黄剑星只能苦笑连连,捱了几记不痛不
痒的粉拳之后,连忙哄道:「冤枉啊师妹,我怎么可能把你的事情给忘了。这事
我当人记得!」

  韩月滢噘起小嘴埋汰道:「你骗人,明明就忘了,现在才想来哄我。」

  黄剑星心头惊:「莫不是被看穿了!」可这头发都剃了,也不能不洗,只能
继续哄道:「我只是想,反正我们也是要搭鱼伯的船到江北,不如就顺道游,也
是惬意。」

  韩月滢虽知这是黄剑星哄她,但心中仍不免泛起丝甜蜜,不禁巧笑倩兮,略
带靦腆,轻轻推了这位地宗巡督,柔声道:「这还是不好。来我们这样赚鱼伯的
便宜,总说不过去。二来没会到鱼姐姐就自行先游船,也有损朋友之义,我们还
是先去荆阳吧。」

  黄剑星打蛇随棍上,称讚道:「还是师妹你想得周全。」

  「反正你也只是在哄我而已嘛!」韩月滢瞋了他眼,俏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
狡黠,如春水涟漪,当真灵秀。

  美人得意,黄剑星却颇感吃鳖,只得摸摸鼻子,暗叹最难女人心。

  三日之后,这行人顺利抵达荆阳城。

  这荆阳城乃襄州重镇,三面环水,面傍山,易守难攻,自然是兵家重地。故
而这荆阳城建得是城高池身,又因襄河经此入南江,是而水运发达,又为商旅之
都。如此之城,自是繁华非凡,更是州牧驻地。

  既是襄州重镇,那地宗在此必有分坛。且说这荆阳分坛,就落於荆阳官署西
侧,方便互相照应。

  本来按照章程,这荆阳分坛的巡察应在三日之后,不想黄剑星等人却提早到
来。然而地宗子弟向来纪律严明,兼之这荆阳分坛主上官勇亦出於韩通文座下,
本来就是熟人,倒也无需特别张罗相迎。

  「师哥,我和小师妹去找鱼姐姐啦!」

  安置好行囊,韩月滢拉起方雪琳便要出门。

  黄剑星见这两个女孩雀跃的样子,心中也跟着欢喜,但口上仍叮咛道:「你
们也不用这么急,吃个午饭再去吧,反正鱼小姐住在这又不是两天的事了。」

  「所以我们才更不能等啊!」韩月滢回眸笑道:「鱼伯进城就去通知鱼姐姐
我们到了,哪有让人久等的道理。」

  「既是如此,」黄剑星陪着两女由屋内走至前院,边道:「那我让四师弟派
辆车送你们去。」

  方雪琳呵呵笑道:「大师兄你太慢了,刚到这我就找我大哥帮忙了,现在马
车早就在大门外等着呢!」

  方雪琳的胞兄其名「方相」,亦是黄剑星的同门七师弟,五年前派驻来此历
练,如今亦是上官勇的得力助手。

  「师妹,且慢。」

  说话的正是叶知秋。他此际却是从外边进来,手中还提着只木制食盒,显然
不知何是上了街,买了几样吃的便立时赶了回来。只见他上前几步,将食盒交予
韩月滢道:「此去鱼家宅院也有需点时间,这里面有几样点心,你与小师妹在车
上就分着吃吧!」其声依旧严肃,却不似平时的冷漠。

  「谢谢二师兄。」韩月滢开心的接过食盒,转而向黄剑星笑道:「师哥你看,
二师兄多疼我啊!」

  黄剑星笑骂道:「得了你,说得我好像就对你很糟似的。」

  「你敢吗?」韩月滢嘻嘻笑道,那边的春心柳眉却已微微挑高。

  「不敢、不敢!」黄剑星连忙作揖陪笑道:「师妹你们慢行,要玩得开心。」

  韩月滢「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故作正经道:「这还差不多。」

  她话语方落,与黄剑星相视片刻,两人不由得放声大笑。方雪琳也受气氛所
染,也咯咯娇笑起来。

  嬉笑之间,韩月滢无意瞥了叶知秋眼,只见他站在旁,却是安静肃穆,颇有
威严,直至发觉自己朝他看了过去,这才嘴唇微扬,稍展笑意。

  韩月滢突然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在这位灵山玉女心中,叶知秋是位很懂得
照顾自己的兄长,事事都替自己着想,处处安排妥当,可惜太过严肃,相处起来
始终有道隔阂。如今难得笑,可见得二师兄也是有轻松的时候。

  马车驶出街道,往神鱼帮在荆阳城所置的大宅而去。

  方相所备之车外观虽然陈旧,可车厢之中却甚为宽敞,虽说不到让人躺卧,
但尚有软垫、茶几,足可让四人相对而坐。

  两女取出食盒内的糕点,韩月滢眼睛登时为之亮,讚道:「丹桂花糕、玫瑰
酥、杏仁佛手、芙蓉糕。太好了,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

  「芙蓉糕我也爱吃!」方雪琳连筷子都来不及取,便伸手抓了块芙蓉糕往嘴
里塞去。

  「真是只馋嘴猫,吃慢点,小心噎着。」韩月滢从食盒内取出双筷子递了过
去,同时笑骂道。

  「先抢先赢嘛……」方雪琳轻掩朱唇,边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应声道。

  「瞧你这吃相,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方雪琳嚥下口中糕点,急忙嗔道:「师姐,你怎么调侃人家。」

  韩月滢呵呵笑,也不与她争辩,自食盒第二层取出了只白如羊脂的瓷壶与两
只瓷杯,拔开了塞盖,但闻浓郁的桂花香,明瞭这必是城里有名的蜂蜜桂花酿,
心中暗暗感激:「二师兄真是有心了。」手下也不闲着,立即添了杯送到方雪琳
面前道:「别吞得这么急,先喝杯桂花酿润润喉。」

  「师姐!别想转移话题……」方雪琳嘟着小嘴,手上倒也不客气的接过了杯
子,喝了几口,只觉得香滑润口,忍不住娇憨道:「真好喝。」

  韩月滢忍不住嫣然笑,自是惹得方雪琳阵不依,嗔道:「师姐,你怎么这样
看人家,我又不是小孩子!」

  韩月滢轻?块玫瑰酥,笑道:「你才十四岁,自然是小孩子啦!」

  方雪琳驳斥道:「乱讲,十四岁成亲的多的是……」

  「原来我们小师妹已经想嫁人啦!」

  「师姐──」

  两女边嬉闹边饮食,好不自在。正当桌上的点心去了大半之际,这马车却莫
名慢了下来,最后更是完全停住。

  车厢外边人声鼎沸,似乎在议论着什么,显然有事发生。

  韩月滢起身拉开前座厚布,向驾车的车伕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车伕只是分坛所僱之下人,非是地宗子弟,连忙稳住韁绳,必恭必敬的转
头答道:「禀二位小姐,这前方好像有人在闹事,所以大家都围了过来。这时半
刻的可走不了。」

  韩月滢「喔」了声,表示瞭解,正欲退回车厢内时,忽闻前方聚众之处传来
惊恐的叫喊声:「不得了了,杀人啦!杀人啦!」

  「快跑啊!」

  「杀人啦!」

  「快报官啊!」

  惊惧、害怕的叫喊声此起彼落,随即看见前方原本围观的群众竟朝自己这个
方向奔来。韩月滢美目凝,回头对厢里喊道:「小师妹我去看看,你别出来。」

  语毕,纵身跃,如疾风飞燕,破空而去。

  此刻前方街道交接的十字口上,却是昂立着七个人影,其中六人手持长棍,
正合围着中央名老者。此外,更有两具身躯横躺在地,显然已丧了性命。

  韩月滢目力甚佳,这才个跃起,便认出那受困老者正是鱼伯,也不及多想,
先出手相助再说。虽说她的轻功不差,只起落三次就已来到战圈,可就这么点的
时间,前方七人又过了将近百招。

  围攻的那六人,表面看起来只是包成个圆,可实际上,在移动、补位之间,
却暗合阴阳五行、生剋之道,显然是某种精妙的阵法。

  鱼伯虽然不懂这繁杂的阴阳术数,但他到底是个老江湖,深知碰上敌众我寡
之势,最忌就是后背受敌,退无可退,是以这出招拆招之间,脚下也不闲着,当
是左转右绕,实拳虚掌同时并发,阵阵雄浑的掌风将自身包得密不透风,其中三
分乃凌厉进攻,剩下七分却是固守之势,不求退敌,只求寻得时机好脱出生天。

  那六人也不含糊,虽然抄不到鱼者的背后,可分站之位如同蟹钳,锁住了鱼
伯身前、左右的方位,更逐渐将这老者逼向间民房的砖墙之上。如此即便后背无
敌,却也是退无可退,这难缠的老头终究只能败亡。

  鱼伯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劣势,可要束手就擒,把自己的脑袋就这样送出去,
那更不可能。

  好歹,也要拖几个垫背的吧!

  冷汗,滑过了鱼伯的侧脸,他花白的鬍子渗出点点红珠,却是早已受了内伤。

  眼看正前方那人正欲挥棍朝自己劈来之际,忽闻右侧之人大喊:「老五、老
八快闪!后面有贼!」

  那人所喊的正是制住自己左侧的两人,此话来得突然,霎时让现场七人的动
作微微滞。就看鱼伯左边那两人先是惊,随即人左转、人右转,同时将长棍从自
身腋下送出,再藉转身之势,换手握棍,正是防身带攻,回马击。

  这枪棍之术,皆有回马之招,求得正是让后方来敌大出意外,促不及防,纵
使遇上反应其佳者不能伤之,也可退之。

  然而,当这老五、老八转身之际,所见者却非那被自己长棍戳胸的伤者,更
没见着抽身而退的身影,反而只见到只纤细洁白的长靴,点上了老五的棍梢,又
飘然飞起。

  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后多了道身影,随即小腿吃痛,两人立马摔了
个四脚朝天。

  来人正是韩月滢。

  她见两人回身吐棍,当下提气再跃,直接从老五的棍梢借势,来到两人背后,
随即个低身扫堂,将两人踢倒,同时回旋起身,轻飘飘的来到鱼伯身旁,整个动
作气呵成,犹如彩带飞舞,煞是好看。只听她开口娇喝道:「光天化日竟敢行凶,
你们也太大胆了吧!」

  「哪里来的恶……小娘皮,在这多管闲事!」发话的乃是本要举棍打向鱼伯
之人,就看这生得对三白眼、长勾鼻,相貌颇为阴险的男子怒骂道:「神鱼帮的
事也敢管,你是嫌命太长了!」他本胜券在握,却突然叫女子打乱了阵脚,这气
势散,那变数便生。这阴险面相的男子本能就想痛骂「恶婆娘」,可见着了韩月
滢的身姿与美貌,这「恶婆娘」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倒是转成了「小娘皮」,虽
说同是贬意,但这「小娘皮」的口气,却是和缓许多。

  韩月滢听此人这么喝,这才注意到了这六人以及地上所躺的两人,皆是身穿
神鱼帮帮服,当下也不由得愣,直觉事有蹊翘。

  「韩小姐,他们并非我帮之人。」鱼伯这时过了口气,毕竟年纪大了,有些
气喘吁吁的说道:「这些人混进……呃噗……」却是句话还没说完,就呕了口鲜
血。

  原来,稍早鱼伯进城,便与黄剑星等人分别,直往鱼进在城南所购置的宅邸,
就是为了要通报自家小姐,韩月滢等人已达荆阳的消息。

  正当他如往常,要从大门进入之时,两根漆红长棍交叉挡在门前,阻了他的
去路。

  鱼伯心中大惊,瞥了眼挡道的两名门房,当下只觉得莫名其妙,便冷哼道:
「干什么,不认得我是谁吗?」

  这两名门房却不为所动,硬是挡住了大门,其中人道:「本帮今日有事,不
便见客,您老若是贵客,还请改日再来。」

  「嘿!敢情你们两个还把我当外人!」鱼伯这下子可来气了,他怒道:「连
我都敢挡,你们是皮在痒了!」

  两名门房见鱼伯不肯退让,也不客气,人手推了鱼伯把,令他退了三步。还
是刚刚那说话之人道:「就算你是曾州牧,今日也别想进去。」

  堂堂神鱼帮的大管家,居然被门房当作外人挡在门外,鱼伯顿时火冒三丈,
正欲出手教训这两个不长眼的傢伙之时,忽闻门内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接着便听
到怪里怪气的声音道:「你们两个白癡,大管家都不认得!还不快请鱼伯进来。」

  随后便见人出门相迎,正是那名面相阴险的男子。

  两名门房面面相觑,其中却是惊讶多於惧怕。

  男子满脸堆出笑容,急忙迎向鱼伯,陪笑道:「鱼伯快请进,这两廝是近日
才来的门房,没见过大总管。」

  鱼伯听,这才注意到那两个门房确实都是生面孔,当下也不以为意,只埋汰
了两人几句便跟着踏进大门之内。

  然而,这才走进前院三步,鱼伯忽然惊,这相迎之人怎么也是个生面孔?

  门房是生面孔,出来迎人的也是生面孔,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鱼伯当下也不动声色,放慢脚步走在那人身后,故作走马看花之势,随口问
道:「你也是新来的?」

  「是呀,小人是前几天才入府做事的。」对方并不回头,但答话却是必恭必
敬,十足是个仆役模样。

  个仆役却能喝退两个门房,这有可能吗?

  鱼伯面色逐渐凝重,右掌已然蓄力,但口气依旧平和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依然不回头,答道:「小人名唤刘三,不知大总管今日会来,失了礼数,
实在抱歉。」此时离大厅廊下只剩五步之遥。

  鱼伯又问道:「那牛二子去哪了?」

  「牛二子老家有急事,告了假回乡下。走之前有向小人说了您老人家的样貌,
所以小人才认得出您老人家。」

  话,始终是如此的客气,真像是个专职的小廝.

  「喔……」鱼伯嘴角勾起丝冷笑,说道:「可是这牛二子是我随口胡诌的人
呐,刘三。」

  步止,人停。

  气氛顿时凝重。

  沉默的僵持,人始终背对着另外人。

  刘三松了松肩膀,他叹了口气。

  下瞬,他蓦地转身,便是掌直轰身后老者的脑门!

  然而鱼伯早有防备。就看他左手记擒拿,便要反扣对方脉门,那蓄劲已久的
右掌,顺势就往刘三的肩头斩了下去。

  偷袭未果,刘三却是不慌不忙,不待鱼伯扣住自己,便先收手后退,同时右
脚横扫,却是对准了鱼伯的腰间。

  招变得灵活,可对手早已多算两步!

  只见鱼伯眼中闪过丝精光,那左手顺势成爪,便往刘三的脚踝抓去,势要举
擒下这个阴险之人。

  就在此时,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鱼伯的心头,他只觉得后背的寒毛突然竖起,
正是后方来了敌袭。

  前后夹击,万分危急。谁知……

  「来得好!」

  鱼伯大喝声,整个人身形乍扭,那前脚后棍招呼其身,却如打滑般擦身而过,
全然无功而返,正是神鱼帮巧技身法──鱼粼流光。

  卸力、抽身气呵成。

  既知门房也是陌生人,鱼伯自然也把这两人的偷袭算入其中。如今位置对易,
却是三人在内,鱼伯在外,形成对峙。那原本偷袭、包夹的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说!」鱼伯对眼前三人怒斥道:「你们几个混进本帮想干什么?」

  「鱼总管,何必如此草木皆兵……」

  平淡的语气,毫无波澜,似诉家常,其声不响,却令鱼伯全身的寒毛立时竖
起。

  只因发话之人,不是眼前的任何人。

  声音自内院传来。内院,又比大厅更里头。

  这意味这着什么?是这发话之人功力高深,抑或是……

  未等鱼伯细想,那声音继续道:「吾等前来,自是有好处给贵帮。飞黄腾达
近在眼前,鱼总管不妨考虑考虑。」

  「哼。」

  鱼伯冷哼声,内心所虑却是自家小姐的安危。既然那发话者敢如此肆无忌惮
的用内力传话过来,这荆阳宅邸怕也早落入他们的掌握之中,恐怕鱼小薇已经成
为人质也说不定。

  无数的念头飞快闪过,鱼伯当机立断──敌暗我明,不宜妄动,先撤再说。

  然而,那声音的主人似也看透他的念头,就在鱼伯欲运足后退之际,冷笑道:
「这就想走,还是留下吧。」

  那话语方落,根长棍冷不防撞破大厅紧闭的窗户,直冲鱼伯胸膛。

  这势头虽快,但鱼伯也不是省油的灯,内劲吐,便要接下此棍。

  然而,就在鱼伯即将夺棍之际,声轻脆的响音,好似玉石相击,又彷如金器
交鸣,竟是如此的荡人心魄!霎时之间,鱼伯只觉呼吸滞,内息骤乱,手臂顿时
失了力气,却是以身硬受此棍。

  朱红乍呕,内伤沉重。长棍倒弹,却是给刘三接了过去,可鱼伯也趁这个势
头退出门外。

  「去吧,可残不可杀。」那声音之主也不紧张,简单交代道。同时,大厅内
也奔出五道身影,同刘三三人追了出去。

  鱼伯不想这暗处高手如此了得,如今身受内伤,可头脑却不含糊,当下便往
人多的地方奔去。

  可惜后方追兵身法极快,还不待这名老者藏入人群中,已然追至。

  八人皆持齐眉长棍,舞得虎虎生风,鱼伯只闻身后咻咻声响,急忙矮下了头,
恰好躲过了横扫而来的两棍,却也让这两名攻击者趁隙越过了自己,回身包夹。

  「糟了!」鱼伯心中暗惊。惊的,却不是被人包夹,而是他注意到,这两人
转身不是直接攻过来,却是左右分开,选了相对应的位置,摆开架势。

  鱼伯快速回望眼,却见后边六人中,有四人逐渐慢下脚步,另两人却是左右
分散,便要抢他两翼死角。

  虽然不懂易学术数,但多年下来的经验,鱼伯清楚知道这些人正打下佈下棍
阵,旦阵形佈妥,他便插翅也难飞了。

  休想得逞!

  鱼伯心中如是想道。就看他双手缩进袖袍之中,也不知是为什么,下瞬便朝
前方狂奔而去。

  前方守住的两人早已佔好位置,就见他们好整以暇,等对手冲来,立时便可
封住前路。

  可惜,他们算错了步。

  鱼伯并不是要冲过他们的防线。

  就在他们左右封死去路之时,鱼伯却在他们前方三尺之处急停止步,紧接着
双腕翻,翻出了两只精緻的小木匣。

  那两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那木匣前端竟探出根细管,随即喷出两道青色
的水箭,分别往两人脸上射去。

  「不妙!」

  两人急欲抽身而退,可是攻势已老,无法收住!那两道青色水箭就夹杂着噁
心的恶臭,道击中左方那人的双眼,另道却是擦过右方那人的侧脸。

  蜀川唐门,夺魂青。

  唐门暗器独步天下,这夺魂青正是其中绝,天下间仅有十匣。而神鱼帮因为
水运、走私的关系与唐门甚是交好,这其中的两匣便是互通有无时得来的,鱼进
倒也大方,便将这两匣赏给鱼伯,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正是那不时之需。

  既有夺魂之名,自然不是单纯的噁心臭水。这夺魂青乃为剧毒,其毒性甚为
猛烈,只消沾上那么点,便会渗入皮肤之内,若不立即服下解药,不到半柱线香
的时间,便可夺人性命。

  两名拦路客,煞星反自煞。都觉得自己整张脸犹如堕入火窟,尤其那双眼直
接被淋到的,更是不堪,当下弃棍倒地哇哇大叫了起来!

  这惨叫,便引来了附近市集的人群关注。

  鱼伯没时间顾虑这些,他击得手,趁势进击,记穿心腿直接狠狠踢在那双眼
受伤者的胸膛之上。对方毫无防备之力,只能照单全收,整个人飞了足足有三丈,
这才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本来鱼伯还想转身再赞掌,可惜先前受那不明怪音的攻击,受了内伤。这腿
出去,却是回气困难,忍不住又呕了口鲜血。幸好后方追兵未至,身旁敌人亦伤,
否则他老人家恐怕就要在此了栽跟斗。

  另外人当然也不好过,夺魂青虽没全部洒在他的脸上,但那点点的剂量已经
渗入他的脸颊,此刻半张脸肿得老大,而且发青,甚是吓人。

  人潮聚集的速度总能叫人吃惊。方才这连串的事件,其实只用了没眨几个眼
的时间,但已经有不少好事者围了上来,正好赶上了鱼伯回气之际……

  於是这些人便见着鱼伯朝他们那里奔来。同时,几个比较大胆的靠向了先前
倒地的那人,见他整张脸血肉模糊、溃烂不已,忍不住大喊:「不得了了,杀人
啦!杀人啦!」

  这喊,聚集的群众随即乱了阵脚,又看那半脸浮肿的人也是向前踏了两步,
便又倒下,更是慌乱。

  时之间,怕事的要退,还没凑到热闹的要进,结果反倒把路口给堵了起来。

  鱼伯本想混在人群离开的想法,却因为这么滞便泡汤了。

  后方刘三六人不管倒下的同伴,二不顾旁人死活,居然就这样舞着长棍,专
门盯着鱼伯的身影穷追猛打。

  未免伤及无辜,鱼伯只好勉力再战。然而此番交锋却是极为险恶,眼看自己
堕入劣势,将要气空力尽之时,正好遇上韩月滢前来。

  於是,新的僵局又再度打开。


  第07回:月落南江




  逼追穷寇,必有死伤。

  然而,鱼将落网,却为人所坏,这叫人如何不怒?刘三等人自然是怒了。

  可是当他们看清眼前来人之际,心中的怒意却是减了一大半。

  虽说眼前少女所穿,乃是密不透风的曲裾,然而深衣虽是被体深邃,却也将
少女的身材勾勒无疑。

  少女翩然而至,那似轻羽飘盪的身姿,低身如柳的柔韧,尽显玲珑有緻的体
态,尤其是最后一个扫堂起身之际,紧贴的前襟随着底下的娇躯摆盪,自是掀起
一阵汹涌翻飞的乳浪。

  此情此景,正正被位于对面的刘三尽收眼底。

  他连连倒吞口水,心中之怒大不如前,可心头上的火却烧得更旺,特别是自
己裤裆内的玩意儿隐隐有种发烫的脉动。

  然,刘三虽乃好淫之辈,到底还是有几分修为,连忙定住心神,审视眼前的
不速之客。

  眼前少女约莫二八年华,虽言江湖儿女不怕事,但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扫堂
腿,便放倒了自己的两个同门,此女恐怕另有来历。

  同时同刻,韩月滢也审视着眼前几人。

  这些身着神鱼帮帮服之人,表面上说得理直气壮,以自己一个外人,确实不
该插手。

  可一来她熟识鱼伯,知道这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不可能背叛鱼进;二来眼前
几人所使的棍招,着实有点眼熟……灵秀玉女美眸一凝,就看那对桃花凤眼中流
转着聪慧的波光,已然有了定计。

  只闻她道:「这可就奇了!神鱼帮何时学了『六合棍阵』?这可是天门东海
堂的绝学呐。」

  此话一出,刘三等人无不暗自震惊。

  不想自己的底牌,竟如此轻易的就被人看穿。

  谁知韩月滢却是俏丽一笑,自顾自继续道:「我听爹爹说过,五年前东海堂
出了十名叛徒,不但偷了几册天门绝学出走,更杀了顾守经楼的武督。不会就是
你们吧?」

  「杀!」

  一波又一波的秘辛自少女口中道出,刘三等人却是面色发黑,他身旁一名较
为高瘦的男子此既再也忍不住,一句怒骂便是举棍摆架。

  刘三回过神来,亦是走位摆棍,他此刻已然收起那靡靡淫心。

  眼前少女虽是俏丽迷人,但知道的太多,却又不好拿下,唯有相拼,取其命
也。

  心中大叹可惜,但六人手下却不怠慢,眨眼之间已然攻了过来。

  就看刘三与那喊杀之人,从正前方直刺长棍,刚被绊倒的两人这时一人棍扫
下盘,另一人飞身而起举棍直噼,剩下的两人亦在对面之处做了相对的攻势。

  一时之间,韩月滢的前、左、右三方封死,竟只剩后退一路。

  可是再退,便是砖牆,这该如何能退?万急之刻,却见韩月滢不急不徐,柔
软修长的身子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随手挥袖手一捲,彷如凭空捞物,竟将六柄长
棍带到一起。

  刘三等人无不大骇!他们本是奋力一击,不想眼前这娇滴滴的美人只这么轻
描澹写的一扫,竟将自己攻势引走,更而甚者,自己所出真力竟如同送入汪洋大
海,不着边际。

  顷刻之间,三对棍梢竟成双对点,被眼前少女压于掌下,任凭六人如何用尽
力气,儘是分毫不能抽回手中长棍。

  在旁鱼伯亦是暗暗吃惊。

  但凡习武之人皆知,要能牵引他人攻势改变方向,必然要有一定的内力修为,
再者便是要高出对方许多。

  鱼伯自诩一把年纪,内力修习纵非顶尖,也绝不称弱,但真要比之,只怕全
盛时期也不过能硬撼对方三人。

  可韩月滢潇洒一划,竟将对方六人尽压手底之下,这份功力只怕已在自家门
主之上,不由得暗暗讚叹,三家果真名不虚传矣。

  再说灵秀玉女,此刻尽显意气风发。

  她看似轻鬆,也还真的没费多少力气。

  这倒不是说韩月滢当真内力雄厚,地宗尚武,稳扎稳打的训练固然有一套,
可韩月滢到底也才年近十七,根基方有小成,却也未到高深之处。

  然,天下武学又岂止限于硬打硬?有道是柔弱也能胜刚强。

  放眼天下,以退为进,借力转力,四两拨千斤的巧妙招式,亦不在少数。

  韩月滢这一手功夫,便是引人之力,锁人之劲,巧的是一门挪移之法,妙的
是蓄而后发。

  不论对手是想进攻,或是抽身,只要越是使劲,那劲道就被挪移到灵秀玉女
的掌下,如同平静的海面之下,往往酝酿着强大的能量,只待时机一到,便是惊
涛骇浪。

  虽说挪移功法巧妙绝伦,但要能一口气压下眼前六人,韩月滢本身的功力实
则也不容小觑,纵未练成先天功体,只怕也已打通奇经八脉。

  如此实力,自是稳压眼前六人。

  就看灵秀玉女眼神之中充满自信,替如花的笑靥之中又添上几分俊逸。

  眼见时机已到,但闻她娇笑一声道:「散!」,却是柔掌前推,竟将六枝长
棍给各自推了开来。

  本就紧握长棍欲往回抽的刘三,只觉得一股熟悉却又庞大如山的劲力迎面而
来。

  刘三大惊之下,本想弃棍脱手,可那诡异的巨力竟融会了自己的劲道,直从
两手窜入己身,与自身功法全然契合,竟是先前所出之力,尽数倒灌!连退数步,
胸口窒闷剧痛,鲜血直从口鼻喷出。

  刘三如是,他的同伙无一倖免,全是相同遭遇。

  「这、这是……『浩如烟海』!妳、妳、妳是『离尘天女』!」

  刘三半跪于地,除了回气不顺,全身乏力,心中更是惊恐万分,连续两句话
更是说的断续顿停,比起技不如人,他更怕的是眼前此女的身份是自己口中所言。

  韩月滢嫣然一笑,踢了踢脚边沙土,带上几分俏皮的声音道:「我若是梦妍,
你们还有命吗?」

  三家立世千年,不论男女,英才豪杰皆是辈出。

  而今当代,三位宗主不论子嗣几人,皆各有一女,风华各显,绝品难评,世
人常并而称之。

  韩月滢出身地宗,其人灵秀俏逸,乃为「灵秀玉女」。

  而刘三口中的「离尘天女」,则为天门门主齐玉崑三房之女「齐梦妍」。

  韩月滢幼时曾因根骨问题,至太阴清观调养洗骨。

  那太阴清观表面上虽为朝廷「祇祭六祠」

  之一,可朝廷政事本就诡谲多变,即便只做祭祀的清修单位,也免不了捲入
权力斗争之中。

  到了如今这一代,明眼人皆知,太阴清观实则附庸天门底下。

  而在此客居多年的韩月滢,也接触不少天门之人,更与那离尘天女结为闺密,
自然随口便唤其芳名。

  可灵秀玉女直唤离尘天女芳名理当如此,听在刘三等人耳中却是更加惊愕。

  他们本就是天门叛徒,又怎会不识得「浩如烟海」

  这天门名招。

  再说了,即便他们六人未曾涉入高层,但对于天门的处世手段却知之甚详。

  天门是什么地方?有道是天门定君,美其名乃守卫皇宫,保障君主安危,训
练禁卫之地。

  可一朝天子一朝臣,旧的君主终会老逝,新的帝王总会登基。

  但是旧人去处乏人问,新君谁立如斗棋。

  即便是太子,也有被废的时候。

  是故,拥立新君,犹如下棋,更似押宝。

  押对了自然是好,押错了又该如何与新君相处,这其中不乏权谋策术,明暗
斗争。

  天门在此环境下淬炼千年,岂会没有不可言之的手段?若是遭擒回去,只怕
要受的可是比痛、比死还可怕的折磨。

  故而,眼前少女越是轻灵活泼,在刘三等人眼中实则越是可怕。

  此女非但武功高强,而且竟敢直呼离尘天女名讳,很可能就是天门中的高层
人物。

  谁知道在她那绝美的笑容之下,会有怎样的手段?韩月滢自然不知道眼前的
亡命之徒想法为何。

  倘若她知道,这几人将自己看得如此阴狠毒辣,以她活泼开朗的个性,只怕
还会喊冤呢!虽说灵秀玉女技压群贼,可六个人也代表了六种心思、六种个性。

  虽说这批亡命之徒已搭挡多年,配合无间,然而今日先是损了两人已是意外,
此际又碰上了他们心中的疙瘩,那本该有的默契,一时之间竟荡然无存,各自盘
算,那蕴有术数之妙的六合阵法,却是再也结不起来。

  且看那连吃了两次亏的老五,也不知是怒是怕,竟硬撑起身子,一抖长棍,
舞出一片青茫茫的光影,就朝韩月滢攻了过去。

  如此打法,当是拼着一个「快」

  字。

  可惜,此举此举耗力甚大,无疑不能久撑,只消避其锋头,待其势弱,便可
轻易反击。

  谁知韩月滢却是不闪不避,反而迎了上去。

  论起刀剑,或许天门造诣略高于地宗,但枪、棍、戟、戈这类长兵,乃是战
场必用之器。

  地宗辅军,对这类武器自是再熟不过了。

  这眼花撩乱的棍影虽说来势汹涌,但在韩月滢眼中却是漏洞百出。

  就看灵秀玉女一个矮身,纤纤玉手由下而上,竟穿入众多残影的空隙,直接
搭上棍身。

  此际那人恰是前戳之势,不想此势由得韩月滢一搭、一顺,手中齐眉长棍当
是握将不住,滑了出去。

  与此同时,韩月滢一个侧身,矮低的倩影突地拉高,顺手调转棍棒,回刺对
方胸前坛中大穴。

  正是地宗绝学──夺兵杀!战场之上,兵器便是第二生命,若失之,命堪忧
矣。

  可一国之富,也非取之不尽,不可能所有兵士都配以宝剑神兵,倘若战争之
际,手中兵刃老朽,又或不如对方精优,兵器必然损之。

  失了兵器就要任人宰割?谁愿甘心,于是夺兵杀敌之招,应此现世。

  夺敌之兵,杀敌之命,一招即中,绝无虚晃。

  本来此乃夺兵杀之精髓,夺之杀之,绝无虚晃。

  以韩月滢之力,就算所得非枪,亦能将对方胸膛捅出个透明窟窿。

  可她到底非是好杀之人,再者,这六名天门叛徒在此围攻神鱼帮管家必有内
情,所以她终究敛了几分力,只破去对方一身功力,打算擒之盘问。

  「真是的,何必这么倔,」

  韩月滢轻声叹息,望着仰天而倒的老五,此刻正剧烈的喘气,同时一波又一
波的黑色乌血也从他的口中冒出。

  虽说未下杀手,然而就此废去一身修为,又岂能不受重伤。

  韩月滢看了多少也有些不忍,正想多说些什么之时,忽见老五那即将失焦的
眼神突然绽出一丝狡诈……「喂!你想……」

  未等灵秀玉女喊完,只见老五紧闭双唇,似是咀嚼何物,随即大量的朱红鲜
血从嘴角四溢,立刻盖过原先的乌血,接着头一偏,便没了声息,竟是咬舌自尽!

  这下可换韩月滢惊呆了。

  出身于地宗,她不怕见血,只是她从没想过,一个人可以如此果断的终结自
己的生命。

  而更令她讶异的是,一个人在咬舌自尽的时候,竟然还能露出得意的神情。

  胜券在握的灵秀玉女,一时之间却失了方寸,虽然只有一时,却也让刘三发
现了一件事。

  就看这名三角吊眼的阴险男子,对着韩月滢道:「原来妳不是天门的人。」

  被对方的话题拉回了神,韩月滢随口答道:「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是天门的人。」

  对韩月滢而言,虽然这些人把她和自己闺密混淆在一块颇为有趣,但她并不
觉得有必要去扮演天门的人,因而大方坦承。

  可惜她却不知道,因为她的大方,反而使了大局产生微妙的变化。

  从实力而论,刘三他们绝对不是韩月滢的对手。

  从心理而言,刘三等人也因为天门的「浩如烟海」

  而心神大乱,更因此失去了彼此之间的配合。

  依此下来,韩月滢是十足十必可擒下诸贼。

  然而如今,那压死这五名贼人心绪的大石可谓瞬间落下,既是如此,亦代表
着他们的脑子也恢复了运转的能力。

  人心甚妙。

  当人卡死于一个盲点之时,通常便只知硬磕到底,不会去思索其他方向。

  且说这几人既然敢背叛天门,又岂会不知总有面对天门的那一天?他们自当
晓得。

  只是今日之局,可谓先谋后定,早算准了避开天门耳目,且又认定不会如此
之早,就遇上昔日旧主。

  是故遇上灵秀玉女突如其来的这一招,着实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一时之间,
便进入了心中的死胡同。

  可如今,韩月滢坦坦荡荡,虽说颇有英气,却也让这些人登时醒觉。

  既然知晓彼方,盲点不再,也就不执着于一个死局,反而出现了生机。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求的非是取胜之道,而是不殆。

  何谓不殆?自是进退得宜,保存实力。

  既然内心的迷障已经破除,刘三同剩下的四个人也就恢复了默契。

  他们立即快速的交换眼神,已经佈好了撤退之计。

  「那妳就竟是谁?」

  刘三依旧应答着韩月滢,同时其他四人也默默做好准备,只待时机一到,便
佯攻实退,届时五人五路,任眼前这俏美少女本事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同时兵分
五路。

  而他们,只需一人退回后巷大宅,即可求援。

  「灵秀玉女大驾光临,尔等不好生招呼,却要与佳人动粗,活该要自讨苦吃。」

  出乎意料,应答刘三的话语,却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然而,这平澹无波的语气,竟使得才刚缓过一口气的鱼伯精神紧绷,胸口一
紧,又是一口乌血。

  原因无他,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隐身于鱼宅内院的幕后高手。

  韩月滢亦是美目一凝,首次收起那张春花绽放般的玉靥,认真以对。

  然而来者的声音平澹无奇,却如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笼罩而下,令人辨不
清对方究竟从何而来。

  「灵秀玉女不愧灵动秀气,美,当真是美。」

  依旧是平波无奇的声音,可韩月滢却是听得背嵴发毛,寒毛倒竖,那绝美如
玉的肌肤上更是泛起了苍白的鸡皮疙瘩──这次的声音,竟是来自她身后而来。

  灵秀玉女战慄之馀,本能转身便欲一掌。

  岂料,身后除了那不到一步的土色砖牆之外,哪有什么人影!「俏,这腰扭
得可真俏!」

  满是调戏的语气,终于无法维持原本的平静。

  韩月滢双眼一扫,捕捉到了这声音的源头,再次转身,总算看清那令人不悦
的身影。

  来人头梳太极混元髻,身着墨色道袍,此际正立于对街街口的平房瓦顶之上。

  且莫瞧此人个头矮小,身如枯木,鼻樑更是扭曲如蛇,甚是可怖。

  但那一对目光却是炯炯有神,便是在这日头之下,也如火似炬,彷能看透一
切他所慾望穿之物。

  仅仅只是对视一瞬间,灵秀玉女便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自己今日衣着乃是最正式的三重曲裾,裡衣可足足穿了三层,但在对方的注
视之下,却如衣不蔽体,甚且连贴身亵衣也同蝉翼透明,任由对方恣意饱览。

  又是一阵寒颤。

  「属下拜见灵使大人。」

  清楚听见刘三等人的声音。

  韩月滢却无心思索这称呼究竟属于何门何派,有何来历。

  不知为何,自迎上了那矮道人的目光之后,身体就有种挥之不去的难受,令
自己心烦意乱。

  灵秀玉女只觉得全身被敷上了一层冰凉的霜膏,又湿又腻,敏感的乳珠更是
隐隐发硬,特别是在顶触胸前的衣料之时,这娇嫩的部位竟瞬间挺立,着实难受。

  若要道出此刻所觉,那便如在严冬沐浴时,刚脱下厚重的衣裳,温暖的肌肤
瞬间接触冷空气时的感受。

  可又有所不同。

  因为她的体内还有种莫名的烦燥。

  相较于肌肤上近似冰麻的刺激,体内的燥动则显得热辣,更恼人的是腿股深
处直至小腹地带,更有一种酥软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有偶尔陪着黄剑星,让他将自己拥入怀中时才会发生的体验。

  只是,为自己所爱的男人所拥,心中是甜蜜羞涩。

  可是此刻的心境却是一种令人想逃的耻辱。

  感受,乃是顷刻之事。

  可在当事人身上,这仅仅的一瞬,却有度日如年之感。

  更可恶者,那矮道人此际竟趁机调侃,笑道:「韩小姐真是一身好骨相。可
惜出生在地宗,好端端的习什么武,当真是糟蹋了一块好料。今日有缘,不如往
后跟着道爷修仙求真,日日夜夜体悟乾坤之乐,方是大道。」

  骨相一词本就是韩月滢心中的一个疙瘩。

  虽然所识长辈从未提过细节,但关于「根骨」、「骨相」

  这些词彙,她打小可没少听过,更为了洗骨吃过不少苦头。

  如今这个矮道人甫一见面,便提此事,其后字句还辱及家门,甚且说到后头,
面上更是一脸坏笑,灵秀玉女又怎能不动气!然,兵法之道最忌失智,韩月滢强
压着一腔怒火与身上的不适,硬是一咬牙,道:「阁下是何人?说话有必要如此
不堪吗?」

  语气,却是冷了许多。

  那矮道人哈哈笑道:「道爷乃御元真人是也。说得堪与不堪,只要韩小姐妳
亲身试法,包妳回味无穷,便知真假。」

  韩月滢年约十七,到底是个年轻人。

  气,虽沉得住第一次,第二回却怎样也捱不下去。

  当下娇喝一声,纵身跃起,翻掌便拍向御元脑门。

  这一跃足足比立于房顶之上的御元还要多出三个头,那一掌更是挟带咻咻风
声,威勐无比,大有碎石破砖之能。

  可这一出手,灵秀玉女便后悔了。

  悔在何处?早知对方修为可能远在自身之上,又知沉不住气乃兵家大忌,可
还是失控出击。

  本来敌不明,我不明。

  如今这一出手,却成了敌暗我明,即便回神得快,却已迟了一步。

  可箭已射出,岂能回头。

  灵秀玉女当机立断,再赞掌力,竟是全力而为,势要强压对方一头。

  「够劲!」

  御元真人讚叹一声,却是不慌不忙,轻挥手中拂尘朝灵秀玉女扫去,但见一
道无声清风随之而起,竟将韩月滢倒送回去,既退了强袭一掌,又不伤玉女娇躯。

  韩月滢落地倒退三步,虽说稳稳站立,毫髮无伤,可心中却是大骇。

  仅仅一道柔劲就将自己的全力消弥,还在不伤及自身的状况下逼退自己。

  两者间的实力差距,已不言而喻。

  一滴晶汗顺着粉白的脸颊滑落。

  不想对面御元却嗅着鼻子,笑道:「香,真香,好浓的纯阴之香。看不出来
韩小姐不只骨相难得,还喜好女上男下。也罢,道爷晚点便成全妳。」

  「你在胡说些什么!」

  韩月滢虽是处子,但身为江湖儿女,她当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黄花大闺女。

  纵然不曾眼见,也曾听闻,见御元越说越是淫邪,忍不住怒声娇喝!可怒喝
归怒喝,这一次灵秀玉女并没再贸然出手。

  她不敢,也不能。

  不敢乃是合情合理。

  不能却又是何解?也不知御元的那一拂之中还藏了什么暗劲,这刚退下阵来
还不知所觉,但这才过了两三口气的时间,韩月滢便觉得自己脚跟发麻,却是无
法提起双腿。

  天意无常,说变即变。

  半盏茶前,灵秀玉女威震全场。

  但如今却是形势倒转,反被这名比自己还矮了半个脑袋的淫邪道人所威压。

  难道大局已定?半盏茶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

  对于战场上的人而言,似乎只是瞬息之变,可对于一个必须乖乖等待的人而
言,却也够久了。

  就听远方一道尖锐咻鸣朝天急窜,随即在青天之下炸裂开来。

  虽道白昼响炮,烟火不明,仅能看到点点光斑。

  然而响炮求援,除了取高空烟火为光标,那炸如虎啸般的巨响,亦是良好的
指引。

  声带虎威的炮鸣,自是地宗传讯定位所用的「穿云炮」。

  而发出此炮之人,自是被韩月滢要求待在车中等候的方雪琳。

  且说方雪琳一开始倒也真好好听话,可十四岁的少女青春好动,又怎能坐得
住。

  起先她还能吃着矮几上的点心,但没有韩月滢陪着自己閒聊嬉闹,总觉得实
在无聊,就在这时候,车外传来清晰却又平平无奇的声音,正是御元到来。

  方雪琳自当不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更不知对方的模样是长是扁,是胖是瘦。

  但闻得「灵秀玉女」

  四字,便知是在称呼自己的三师姐,终于忍将不住,偷偷从车后边熘了下来。

  不想,便见着自家师姐落入下风的局面。

  虽说此刻逃散的人潮已逐渐稀疏,但地宗马车距离战圈始终有一大段距离。

  是以御元也不在意那一条街外的马车,自然也就忽略了这位同为地宗出身的
少女。

  再说方雪琳虽只见得韩月滢被对方一招拂退,似乎没受什么伤,但她并不莽
撞,当下便知三师姐碰上强敌,再听对方轻薄的言语能如此清楚的传至耳畔,知
晓就算自己加入也帮不上忙。

  于是当机立断,自腰间锦囊取出那做为紧急传讯的穿云炮,手举过头,朝天
鸣炮。

  穿云炮之鸣响彻云霄,御元立时注意到,那双饱含炙热的双眼,当然也发现
了方雪琳的踪迹,就看这位同样身穿曲裾的小姑娘此刻正抱着一柄裹布长剑朝这
飞奔过来,当下忍不住一舔嘴角,淫笑道:「又来一个可口的小女娃,道爷今日
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三师姐接剑!」

  方雪琳急奔而来,眼见韩月滢望向自己,急忙将刚从车上取下的配剑抛了过
去。

  御元自信满满的看着韩月滢接过那柄由丝质白布所缠裹的长剑,笑道:「莫
非此剑便是传说中的『紫霞』剑。」

  灵秀玉女稳住自己的气息,但觉两腿已然恢复知觉,一把扯开束封,握上剑
柄,沉声道:「正是。道长可想一试紫霞之锋?」

  御元的脸上依旧是带着丑陋的笑容言道:「宝剑、佳人,今日道爷可真是福
缘甚深呐。」

  「那么……请指教了。」

  韩月滢抽出紫霞,但见一道紫色的光晕急窜而出,便是一道锐不可挡的剑气
划向御元。

  紫霞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剑锋经千锤百鍊而略显透明,轻挥之际似有
紫光幻影,好比天霞,紫霞之名由此而来。

  此剑本为天门名剑,乃离尘天女所有,由于两女感情甚笃,故而赠剑予灵秀
玉女。

  紫芒挟带着疾锋剑气横扫而来,御元首露诧异之色。

  他本想任妳韩月滢紫霞在手,也不过是多了把锐利的宝剑,根本无法弥补两
人间有如鸿沟的差距。

  可不想灵秀玉女随手一剑,竟远超过本身实力的好几倍,直逼先天之威,饶
是他御元也不敢硬接!剑气来得又狠又疾,御元双足一蹬险险避开其锋,脚下方
纔所踏之屋簷砖瓦顿时被扫起了一大片。

  那翻飞的碎石四散,亦带着强大的劲力,御元凭空挥舞拂尘,迅速打发几块
较大的碎石,随即落地。

  「果然有来历……」

  御元暗忖道,同时也出了一身汗。

  战局,似乎又有了翻转的趋势。

  话分两头,那穿云虎啸响天际,半个荆阳城都听见了,地宗分坛又岂会不知?

  黄剑星、叶知秋两人最先自屋内奔出,待辨得方位,叶知秋更是脸色苍白道:
「那是三师妹去的方向。」

  黄剑星也是着急,正欲答话之际,刘铁心也奔了出来问道:「大师兄,这声
音该不是穿云炮的声音吧!」

  话方说落,上官勇与方相也相际出现。

  黄剑星见同门师兄弟一一出现,强忍住心中的慌乱,故做镇定下令道:「方
师弟,分坛暂且由你做主。二师弟、铁牛、勇师弟,我们去瞧瞧怎么一回事。」

  四人不及备马,当下施展轻功朝鸣炮之向奔去。

  几人全力施为,快如战马,不消多时便已来到现场附近。

  此际人潮已全然散去,大街上空荡荡得,而韩月滢与方雪琳乘坐的马车依旧
停在大街之上,两匹骏马静立等待,却不见车伕,当是也害怕逃离而去。

  叶知秋急急扫视四周,立即发现再过去一个街口上,似有人躺于地上,连忙
喊了句:「在那!」

  即发足奔了过去。

  倒在地上的乃是老五,此时早已气绝身亡。

  黄剑星跟了上来,与叶知秋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朝鱼家大宅的方向望
了过去,又见着两具倒地死尸,心中各自暗道不妙。

  他们虽不知此间情形,但是这几人身上穿的皆是神鱼帮帮服,直觉是神鱼帮
遭人围攻,两位师妹捲入其中,虽细节不对,但大方向也相差无几。

  就在叶知秋欲往鱼家大宅奔去之际,忽闻黄剑星道:「二师弟你看……」

  却是唤住了他。

  只见往南门的方向上,本该平整乾淨的石砖路上,此刻满是不规则的切痕与
大小不一的碎石泥块,附近几处平房的牆面亦是伤痕纍纍.

  眼见这满目疮痍的场景,叶知秋忍不住道:「这是……」

  「剑气。」

  黄剑星斩钉截铁答道。

  虽说他的性格上有些散漫,但对于剑的感觉却特别敏锐。

  黄剑星不只认出这些夸张的痕迹乃是利剑所划,更明显的感受到其中残存的
馀劲,仍蕴含着强烈的剑气。

  一经提点,叶知秋立马反应过来道:「莫非是师妹的紫霞剑。」

  「正是。」

  黄剑星点头道,同时心中暗想:「能让滢妹动用紫霞剑,若非人数太多,就
是高手。此地只有三具尸体,看来并非人数,那便是高手。这下可不妙了!照这
些剑痕的残招来看,师妹还是略逊对方一筹,只怕是边打边退,往这方向而去…

  …「

  他念头还未完全想完,远方一阵整齐的马蹄与踏步之声已是朝此地靠近,显
然是荆阳驻军终于赶来。

  虽说知道驻军前来,可黄剑星自幼学武,耳目之灵敏远胜常人数倍,心知这
些驻军要到此处,怕还得要一柱香的时间。

  「大师兄,荆阳守军快到了。」

  刘铁心虽是慢了两拍,此际也发觉了远方的动静,上前道:「我们是不是要
会合曾州牧……」

  「来不及了。」

  心繫韩月滢安危,未等刘铁心说完,黄剑星已然朝南门奔去,只留下清晰的
话语道:「师妹她们碰上了硬手,否则也不会用上紫霞剑还落入劣势。我们必须
快去援助才行。」

  「二师兄……」

  刘铁心先是一愣,回神正想询问叶知秋如何是好之时,却发现这位正经八百
的二师兄也已发足奔去,当下心中一急,也追了上去,叫道:「等等我啊!」

  后边的上官勇亦想追去,但他久驻荆阳多年,处理分坛大小事,性子比起其
他诸位师兄倒是沉稳许多,这才追了几丈,便寻思道:「我还是先和守军会合,
届时再领他们过去助阵,至少人多好办事。」

  便折身回去。

  这边黄剑星疾奔如风,心中更是焦急。

  他明白,紫霞剑非寻常利剑,更是一柄蕴魂之剑。

  所谓剑有剑魂,紫霞便是其中之列。

  此剑虽不知为何人所铸,但无疑铸剑者绝对是名不世巧匠,因为他不只铸出
剑形,更锻出神韵。

  只要持剑之人能掌握此剑精神,便能使手中剑招威力倍增,越是契合,威力
越是强大。

  韩月滢得紫霞已经多年,加之平时也勤于剑道,是以后天之躯挥出先天之力,
并非没有道理。

  可即便如此,灵秀玉女却还是落了个边打边退的处境,对方之强,只怕黄剑
星自己也不是对手。

  一路狂奔,直出南门。

  黄剑星的心却是一直下沉。

  他见那街道上剑痕由深而浅,由宽而细,其中残存的剑气比之鱼宅附近更是
弱了好几分,心知此乃运剑者真力逐渐耗减,就不知还能再撑多久!幸好,刚出
城门,黄剑星便听见东面树林之中传来打斗之声,其中两名女音正是韩月滢与方
雪琳。

  他二话不说,再提真元,速度勐然爆增一倍,犹如一阵狂风,呼啸而去!城
南东面本是一片邻接襄河的密林,然而此刻却开了一条宽道,若不考虑那些东倒
西歪的断树,只怕足以让两辆六乘马车并行而过。

  黄剑星足点横木,或闪或跃,火速来到战场,正好瞧见了五名持棍大汉正围
攻着方雪琳,也不及多想,腾空一跃,右掌运劲,便朝其中一人的肩头噼下。

  此势刚勐无边,快如风奔雷驰,正是地宗绝学──万钧斩!与方雪琳缠斗的,
正是刘三等五人。

  虽说方雪琳年仅十四,可他五人皆负内伤,是以这一斗起来却是五五波的僵
局,双方正在酣斗之际,谁知后方强袭,其中一名瘦长身材之人,但觉耳后一阵
疾风,接着便是肩头一痛,左臂膀顿时失力鬆棍,却是肩胛骨已然碎裂。

  万钧之斩,顾名思义,其劲甚大,当有碎石裂地之能。

  即便黄剑星未透彻此招之精髓,但以他之能为施展,也当噼下该人臂膀,又
岂止是肩骨碎裂而已?就看黄剑星一击得手,却不等力透全功,反而翻掌横切,
一道凛冽如刃的极薄气劲随之朝左前方划去,直削一名矮小的身影,目标正是御
元真人!黄剑星耳目何等灵敏,方出手便捕捉到了韩月滢的踪迹,更清楚的见到
这位爱侣师妹,正与鱼伯联手抗敌,却仍处处制肘。

  于是随机应变,将九成的功力转而扫向这名矮小的道人。

  说时迟,那时快!这边断骨之人惨叫声才刚嚎至嘴边,那无形锋刃已经划至
御元身边,眼看就要将他拦腰斩断!可御元岂是刘三之辈。

  他的拂尘虽已被紫霞剑气所断,落在襄河河畔,但根基的差距,使他稳如泰
山,不落颓势。

  若非韩月滢手中的紫霞剑太过棘手,他甚且还能插手另一边的战局。

  如此能为,御元又怎会不知有人到场。

  早在黄剑星腾空噼掌之际,他便留了心眼,如今这迅捷气劲横扫而来,只看
他不慌不忙,左掌逼压韩月滢使之不能挥剑,同时右臂气灌袖袍,连连画圆,顿
成太极之势,借力改向,将黄剑星的万钧斩移至后方的柳树林上。

  无形利刃呼啸锐耳,直透御元身后柳树,待得弥劲之时,只听连环巨响,却
有三棵柳树应声而断,足见这万钧斩的威力何其惊人。

  然,能化解此等威力的御元,又是何等境界!不过,韩月滢与方雪琳此刻却
不担心,一个喊了声「师哥!」,另一个叫了句「大师兄!」,皆是精神振奋,
似乎在绝望之中看见了曙光一般。

  「来得可是韩通文座下首徒,黄剑星?」

  御元问道。

  他凝视着这半路杀出的对手,双眼一样如火,只是不同于想看透灵秀玉女全
身的灼热,这次却是愤怒之火。

  「正是在下,」

  黄剑星答道:「看来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虽是一开头便已认输,可黄剑星面上仍挂着笑容,似乎根本不在乎眼前这场
生死之局,竟显潇洒之气。

  更戏剧化的是,就在他后边那句话说完之际,御元右手袖袍顿时碎裂,片片
碎布随风而散,露出底下枯朽瘪瘦的手臂。

  「好一个地宗巡督黄剑星。」

  御元口中虽是如此唸道,可那语气却是三分笑意,七分怒腔,摆明就是反话。

  御元心中明瞭,自己确实稳压黄剑星一筹,可要掌握这一筹绝不轻鬆,至少
要耗费一半左右的功力才行。

  如今自己的修为已达后天巅峰,近日便可迈入先天。

  因而,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稳固身心,最好不要妄用真力。

  虽说耗去的功力只需要几日静养便可回复,可先天之境所代表的是什么?若
要细说,当要从先天无形,后天有形之大论谈起。

  但粗浅来看,达至先天境界者的身体机能已与天地契合,反璞归真,将自行
调整至最佳状态,历久不衰,正是长生之道。

  虽说长生非是不死,而且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最佳形态,或是孩童,或是
青壮,又或是寿翁。

  但总地来说,却是比眼下这具日渐凋零的苍老躯壳好上太多了!此等诱惑,
自然是越快达成越好,有谁愿意为了一个毛头小子而耗费光阴?可是,御元此刻
犹豫了。

  并非是他已察觉还有两个人正朝此地急奔而来。

  正赶来的两人,虽然皆是不差,但御元仍不放在眼裡.

  他所犹豫的不是眼前,而是未来。

  当今世上,各门各法,各有诀窍。

  然而从大方向来看,总体可粗分为两类。

  一者求道修行,终得真我。

  另一方向则为锻体练心,以武证道。

  虽说最终皆得一个「道」

  字,可要从后天踏入先天,武道之行往往慢上许多,更有不少人,终其一生
也见不着先天的大门,便寿终正寝。

  地宗尚武,自是以武道为主。

  那韩御武、韩通文已是当世奇才,也是年过半百才跨越这条境界的鸿沟。

  可如今,眼前的黄剑星不过弱冠添一,能为竟只比自己稍差一截。

  地宗训练扎实无误,但即便是后边即将追来的几个年轻人,也无一能与黄剑
星抗衡。

  可见黄剑星不只是根基稳健,本身的资质、体质也极为惊人。

  相较于御元自己,修道修了大半辈子才终于踩槛,黄剑星很可能只要再过个
三、五年便能与今日的自己一较长短。

  要是再多几个三、五年,这个年轻人岂不是要远超过自己?此子不除,后患
无穷。

  这八个字,正是御元的心声,既是考量,更是嫉妒。

  然而,一个黄剑星当费五成功,再加个手持紫霞剑的韩月滢,怎么看也要拼
上七成功力才能稳操胜券。

  但是,这真的值吗?念及韩月滢,御元不禁又望了这绝色少女一眼。

  灵秀玉女此际已露疲态,那对明媚的双眼不似初时灵动有神,可半垂的眼皮
与细长的睫毛却是恰到好处的点缀了无神的倦意,看起来更像是失神的迷离。

  再加上运使紫霞剑耗损大量的体力,韩月滢全身已然香汗淋漓。

  不只面上鬓髮贴颊,浏海沾额,晶汗泛滢,就连身上曲裾也已浸湿,特别是
胸前斜襟,莫说裡头三层白色衬衣已澹似可透,即便是外边的丹色裙袍也明显颜
色加深,同时更紧贴韩月滢柔美的身段,将她饱满的胸形勾勒出来,竟是比平时
还要大上一圈!这对再也难藏的玉兔,正随着绝色少女的喘息而起伏跳动,乳浪
连连。

  若要说韩月滢这时乃是狼狈不堪,反不如说她那模样更像是才经历一场淋漓
尽致的鱼水之欢,正在仙境中云裡雾裡,说有多诱人便有多诱人。

  只这么一眼,御元的心跳就漏了半拍,那扭曲的鼻子中,更是呼出了灼热的
气息,下体隐有抬头之势,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恨道:「肏她个骚货。道爷我果然
没看走眼!这小妮子不单是个处子,还身怀媚骨。光喘个气就能勾人勾成这样,
绝对是个极品的炉鼎之选,今日非得要拿下这个骚妮子不可……」

  御元这番前思后想看似繁複,实则只在顷刻之间。

  在他正前方的黄剑星只觉得这古怪的矮道人双眼一凝,随即斜了自己最宝贝
的师妹一眼,以为对方要对韩月滢不利,当下撮指成剑,先发制人,一起手便是
四道饱含剑意的锐利气劲直扫而去!却说御元这淫邪老道反应甚快,那黄剑星意
念方动便已回神收心,待得这四道剑气往自己这袭来之时,早已做好准备,体内
真元一提,口中低吟难闻字句,接着掌翻阴阳,却是左聚襄河水气,右引林中木
元,以水生木,顿时在自己面前聚起一面碧色灵盾,似籐似雾,更似泥泽,转眼
便要吞噬那四道来袭剑气。

  然而,地宗武学饱含肃杀之意,正属锐金。

  御元欲以木抗金,怎么看都非明智之举。

  御元本身即是修道之人,又怎会不知道五行之中金乃剋木!所谓五行之道,
相生相剋,起自阴阳,生息不止,这才演化出现今这繁华世界。

  虽然相剋上来看,理当是金剋木,可从相生之法则观之,却是由金生水了。

  他既调动了襄河水气,自然已经想到了这一层,便是要吸纳对方的杀伐之金,
再生水养木,进而巩固木气,转守为攻。

  这转剋为生之法门,正是他的拿手绝技──汛木诀!就看那四道锐疾剑气虽
然划破第一层的碧籐,却在顷刻之间融入其后的墨色波光之中,刹时剑金汛洒,
玄水补元,灵木乍生。

  本是柔韧的籐蔓瞬间化做巨大桩柱,挟带着雄浑的劲道直接撞向黄剑星。

  面对此等阵仗,黄剑星虽惊不乱,他后跃一步,已有丈馀,同时再次出手,
又是一模一样的四道剑气攻向那由御元法诀所成的巨木。

  相同的剑气,相同的结果。

  剑气为玄水所纳,灵木之气再度加倍,攻势更快,立时就要撞上黄剑星!眼
看胜券在握,御元心中忍不住冷笑道:「愚蠢!光凭剑气就想削毁我的汛木诀,
你迟早……」

  殊不料,他心中嘲讽未完,变局突生!那攀籐带棘的木桩赫然停在黄剑星的
面前,随即,一声嗡鸣自柱心传出。

  不待御元多想,就看那本该坚如磐石的巨木表面顿时佈满裂痕,下一瞬竟成
碎屑四散,却是由内而外骤然爆炸!只见核心深处,本该被水气汛化、吸纳的八
道剑气,此刻融会在一起,却不含任何杀意,反到更似一柄潇洒自若,如风似水
的五尺长剑,虽是透明,却可见形。

  「这是……剑意!」

  御元在诧异之际,脑海中也闪过了这两个字。

  天下万物,太极分阴阳,阴阳生五行,五行相生剋,进而造万物。

  本来世间万物,都脱离不了阴阳五行的法则。

  可世间万物,皆乃有形之物,可剑意乃为意念,亦为意境,却是无形之物,
又何分阴阳,如何生五行?是故,御元的汛木诀脱去了黄剑星肃杀的招式外壳,
显露了内在的意念之剑,反而破去了自己的法诀,却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好小子,倒是道爷低估了你!」

  御元怪笑一声,已然恢复镇定。

  虽说汛木之术被破,可单就论根基而言,他还是有把握硬接黄剑星的这道剑
意。

  可惜,这邪淫矮道又漏算了一件事。

  就看那道成形剑气朝自己袭来之际,一道更快的剑气,挟带着紫涛雷鸣后发
先至,竟是汇入黄剑星的剑气之中,再添数倍威势,正是紫霞剑之能!虽说灵秀
玉女早先已然真力大耗,此刻之招,威不如前。

  可是黄剑星、韩月滢两人心意相通,剑气相合,又岂是相加可计。

  这倍增之力,成于形、透于势,竟成一柄紫金剑形,直朝御元迸射而去!御
元大吃一惊,根本来不及施展任何功法,只得单凭自身反应,连退数步,再一个
懒驴打滚,侧翻闪躲,险险避开了这道锐不可挡的剑气。

  一切仅在眨眼之间。

  御元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与背嵴刺刺麻麻,如遭电击,还未想到自己目前这
满身泥泞、半倒在地的模样有多难堪,就闻身后一连串轰轰巨响,忍不住回头一
看,一股浓浓焦味直窜脑门,竟是大半片的树林彻底倾毁!「这、这是『剑令雷
行』啊!」

  正好赶上的叶知秋目睹了两人合击之招,忍不住脱口而出喊道。

  剑令雷行,地宗上层武学,功力未臻先天者不得习之。

  地宗律令甚严,黄剑星、韩月滢自是不曾学过,叶知秋亦是。

  这三人唯一见过此招,乃在幼年时期。

  那一次韩通文为了展示基础之功如何延伸至上层武学,各以「剑荡锋」

  与「剑令雷行」

  做为示范,虽说使招之际皆是敛了大半功力,可其中风范却已牢牢硬在黄剑
星的脑海之中。

  黄剑星的个性并非勤学刻苦,是以当年见了剑令雷行,也没有特别专研。

  然而,他对剑特别的敏锐,所以常在练剑之时不自觉的揣摩一二,经此长年
累积下来,他虽功力未到,意已先行。

  今日对敌,他也非刻意其中,但凭一种强敌压境,要全神以对,反而使得多
年下来的体悟铸成剑意。

  同时,韩月滢娇俏灵动,虽不如黄剑星对剑的深悟,却也聪明绝顶。

  当年父亲所演之剑,她至今印象犹存。

  如今黄剑星剑意成形,她顿时有感而发,催动自身之力,藉紫霞剑与自身契
合之能,辅助黄剑星剑意之不足,两人本就心意相通,这紫霞剑威完全融入剑意
之中,竟成货真价实的先天之招,震慑全场!从剑令雷行中死裡逃生的御元,此
刻已然回神,正是又惊又怒!十二年前的轮迴浩劫,使得天下间的先天高手死伤
惨重,几乎绝迹于世,即便至今,复出者也寥寥无几。

  他御元苦修多年,眼看已有所成,正要展露头角之际,不想,两名不及自己
的后生小辈,一个合招竟逼得自己手足无措,只能在地上打滚逃避。

  此等耻辱,如何能忍!一声怒吼,御元气走全身,什么巩固道心、跨境先天,
登时忘得一乾二淨.

  就看他自怀裡拿出一个巴掌大漆黑小钟,口唸法诀,刹时一道金光自他掌心
盘旋而上,环绕着这只不起眼的铜器,竟将这铜钟托至半空之中!随着高度渐升,
这口钟也越变越大,最后更是大到与一般用以报时的大钟相等。

  「这下麻烦了!」

  黄剑星见状知晓对方要出真本事了,不由得面露苦笑,心中思道:「记得师
父说过,专修玄术道法的人都会练製几样独门法宝,不到万一绝不轻易拿出。这
个矮老怪现在恼羞成怒,用的玩意肯定没那么简单。」

  当下不等御元法诀唸毕,一记万钧斩立即噼向那口墨钟。

  同一时间,韩月滢亦挥紫霞。

  然而……她与黄剑星虽是默契十足,可强撑至今已至极限,正是有心无力。

  最后一丝内力终究无以为继,只是空挥一剑,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倒在地。

  韩月滢急踏两步,勉强稳住了身子,身旁却是一阵凛冽刀风呼啸而过,正是
赶来的叶知秋出刀相助。

  可惜,叶知秋的佩刀虽是精钢所铸,终究只是凡品,而且他这一手也是慢了
半拍,虽是助力,却少了契合,但闻先后两声金属敲击般的脆鸣,却是劲力消弥,
难撼法钟。

  「操到哪家的鬼了,这么硬!」

  黄剑星忍不住爆了粗口,却仍不屈不挠,正要再运真气之际,忽闻金石交鸣,
正是钟响。

  此钟鸣响,清脆而不沉重,但那声音甚是诡异,明明是耳中所闻,可却直透
全身。

  黄剑星但感丹田一阵悸动,内息大乱,急忙稳住呼吸,却是错失先机。

  法钟之鸣,针对的并非黄剑星一人,韩月滢、叶知秋、鱼伯,甚至是方雪琳
与刘三等人皆是内息纷乱,一时手软腿麻,失了力气。

  而更远处正飞奔而来的刘铁心也受影响,不得不放慢脚步。

  只见御元一击得手,再捏道诀,指引法钟,洪亮钟鸣再次来袭。

  第一钟响,乱人作息,第二声鸣,竟是沉重威压,在场众人,不分敌我此际
皆是毫无抵抗能力,顿时口呕朱红,各自受了内伤。

  其中又以鱼伯最惨,伤上加伤之际,眼前一黑,已然昏厥过去。

  再观灵秀玉女,乏力之际又吐朱红,再也握不住手中长剑,紫霞随之匡噹一
声,坠躺于地。

  同时,她也终于站不住脚,身子软绵绵的跪趴下去,那洁白的双掌按于乌黑
的鬆土之上,不想就此示弱的身子骨仍努力想要站起,反倒形成了上半身低俯,
腰臀高抬的体态,既如小猫猎食之姿,更似遭人后入,身骨乏力,只能瘫软在地
的艳情风韵。

  只是此时此刻,众人皆自身难保,谁会注意到韩月滢的不雅姿势?除了御元
之外。

  这淫邪老道本已杀红了眼,可此际见着韩月滢那宛若雌伏的媚态,心中杀意
顿时少了大半,暗叹自己太过冲动,差点就要损失一个绝佳、绝色的炉鼎!事实
上,御元完全可以操控此钟去攻击特定的对象。

  早在鱼宅大院,他便以此重挫鱼伯却又不伤及刘三等人。

  只是他修行至今,正逢进入重要时刻,虽说功力远胜上一个阶段,却也最是
心浮气躁的时候。

  正所谓,动而后静,明心静性,方能炼气化神。

  御元此际正处于道心未定,功败一线的阶段。

  是以接连在惊讶、嫉妒等因素影响之下,他杀意骤起,心中为无边恨意所趋
动,正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然而,世间之事无奇不有。

  就在这紧要关头之际,韩月滢无意之下的举动却勾起了御元的慾望。

  慾望、妒恨本皆是引人走火入魔的因素,不想这会儿却是慾望与妒恨彼此压
抑,反让御元清醒了过来。

  望着灵秀玉女伏地挣扎的媚态,御元眯起那双可怕的双眼,同时也想起了此
行的主要目的──生擒神鱼帮的管家。

  他飞快的扫视到了那名已经昏迷不醒的老人,同时也在心中发出轻蔑的冷笑:
「神鱼帮的第二把交椅就这么一点本事,南江流域当真没人了?」

  下一瞬,他的目光看见了稍远之处,一名趴倒在地,稚嫩中却已显窈窕的身
姿,正是功力次弱的方雪琳。

  御元的眼光在这名十四岁的美少女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似炬双目已然分析出
结果──这个小娃娃,嫩归嫩,但再成熟一点也称得上是上品之姿,虽然料子比
不上灵秀玉女来得优,但若能好好调教,也堪称是个上好的炉鼎性奴。

  心思底定,御元将目光转回到黄剑星的身上。

  虽说在场的地宗子弟还有叶知秋与刘铁心,但这两人御元是彻底的不放在眼
裡.

  因为他知道,黄剑星必须要除掉,不只是因为这小子的资质甚高,留下来日
后必成为难缠的大敌。

  更重要的是,此人令自己浮躁妒恨,已在心中埋下不安之因素,若今日不彻
底斩草除根,难保这件事将来不会成为心魔,阻碍自己的修行!黄剑星身负重伤,
只觉得五脏六腑翻腾不已。

  他连呕了几口鲜血,总算是压下全身都快散了架的感觉,然而脑袋还在昏昏
沉沉之际,夺命杀招已至面前。

  正是御元再催法钟,一道沉重而震耳的响音直窜脑门!千钧一髮之际,黄剑
星整个人倒跳弹起,却是向后跃了一丈有馀。

  这一回,御元所使秘法,乃是针对黄剑星一人所在的位置,其馀人等皆是浑
然不觉。

  而黄剑星其性虽有些散漫,但身在地宗,基本的底子仍是扎扎实实,儘管整
个人仍神智不清,却在本能驱使之下,无意识的闪避敌袭。

  就看黄剑星方纔所跪倒之处,轰然一响,竟是尘土飞扬,炸开了一个足有数
尺之宽的坑洞!然而,避开了致命一击,却非完全闪躲。

  黄剑星当下七孔渗血,正是受到法钟鸣音所致。

  他脑中昏昏沉沉,双目发眩,耳鸣不已,只能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狼狈不
堪。

  可这凄惨的模样,却只是让御元的杀意更盛而已。

  这个矮道人本想一击即中,从此了结这个不安的因素。

  没想到黄剑星顽强至此,实是远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老子就不信杀不了你!」

  御元口出恶言,然后诵道:「万源太一,乾坤星移,钟鼎玄罡,雷鸣破元─
─赦!」

  竟是首次扬声读出道诀,可见其心之烦,当是一个恨字。

  玄罡钟响,雷鸣破元。

  刹时之间,轰隆声响,如雷贯耳。

  第一钟响,电光乍现,第二钟响,白芒成形。

  只待最后一敲,那雷鸣电闪便会直接噼向黄剑星天灵,完纳他的性命。

  可是法钟声响,庄严稳重,倒也让黄剑星顿时清醒,同时也将他的注意力吸
引过去,第二声响,一个灵感顿时闪过他还颇为沉重的脑海,未及细想,身体已
然行动。

  只见黄剑星运起全身真气,足一顿,借助地力,竟是直接朝玄罡钟飞了过去!

  「找死!」

  御元冷哼一声,手翻道诀,正是运种法力,催动钟舌做最后一敲。

  就在此时,黄剑星原本涣散的眼神,突然为之一凝,右拳赫然击出,却是最
最基础的破甲拳!拳触钟身外侧之际,钟舌亦同时撞击钟身内侧。

  玄罡钟既然为钟,所做之攻击绝不脱离共鸣之法,黄剑星等人便是受到钟声
共鸣,因而内息大乱,再遇上另一种调律的剧烈共鸣,才受内伤。

  黄剑星虽不懂得音律共鸣,但却知晓钟要鸣响,必受撞击。

  是以他豁出性命的一赌,便是这内外夹击。

  他鼓尽一身功力,全力一拳,连环发劲,竟是三十六劲瞬间击出!正好对上
了钟舌敲钟之际。

  本当轰然巨响的钟声不曾闻见,唯独肉眼可见乃是玄罡钟的钟体剧烈晃动,
却转为嗡嗡细音。

  这钟舌撞钟的力度,乃由御元掌控,而御元如今心急气坏,所催动之法术却
是弱了几分。

  偏生这弱了几分就这么刚好对上了黄剑星的全力一击。

  就连黄剑星自己也不知道,他那三十六劲使得如此恰好,竟和御元的功力形
成另类共鸣,而承受者正是玄罡钟的那一面钟身。

  这玄罡钟虽是御元费尽心思炼製的法宝,可一来未臻完美,二来又与御元的
功法太过契合,偏偏遇上了内外同频率的共鸣,却是超载,再也难以承受双向之
共振,于是……钟面裂痕,瞬间炸裂!法宝爆炸,黄剑星首当其冲。

  一股雄浑无边的威力直透全身,他本已是强弩之末,此刻照单全收,丹田顿
时碎裂,倒飞出去!「师哥!」

  「大师兄!」

  韩月滢、叶知秋、刘铁心与方雪琳皆是惊呼。

  其中受伤最轻的刘铁心,此刻发足狂奔,及时接住自空中而落的黄剑星,但
见这位同门大师兄浑身是血,双目紧闭,却是不知生死。

  玄罡钟炸毁,法宝的主人自然不可能无事。

  御元为了运使玄罡钟,自身真气已与其相连,如今当然也受到波及,当下气
血翻腾,腥甜之味涌上喉头,一口鲜血也是自口中喷出。

  「混帐!」

  御元连退两步,急忙手按胸口顺了气息。

  他看到地宗子弟这时全硬撑着身子靠向黄剑星与刘铁心,心中依旧愤恨难消,
正要再动杀机之时,忽闻远方一声长啸,一股沛然气势捲得风起云涌,正从荆阳
城南门的方向朝这裡而来。

  「灵使……」

  刘三撑起无力的身子,朝着御元喊道:「有高手。」

  「我知道。」

  御元被这气势所慑,知道来人只需半刻便可找上这裡,心中杀意骤减,冷言
道:「那肯定是曾彦之手下的第一武将秦云飞。来得好快啊!」

  刘三又问道:「那我们……」

  御元不待刘三问完,眼神已经飘向昏迷在地的鱼伯身上。

  刘三心领神会,与其他同伙快步上前,架起了这个可怜的老人。

  叶知秋等人虽是注意到了这一环,可因为黄剑星被震飞的方向离鱼伯太远,
这时想回手救援却是慢了半步。

  就看刘三手扼鱼伯喉部恶声道:「你们要赶再靠近半步,我就杀了他!」

  「你敢!」

  刘铁心抱着生死未卜的黄剑星,一对怒目瞪的老大,颇有气势,可却也不敢
再向前进步。

  御元飘然来到双方之间,狠狠瞪着黄剑星,见此子当是活不成了,心下不住
冷笑,转而看向正互相扶持而立的韩月滢与方雪琳,心中邪念又起,正是要将两
人拿下。

  叶知秋见状连忙挡于双姝身前道:「邪门歪道,有本事就先杀了我。」

  御元全然不将叶知秋放于眼中,正想出手之际,却感强风过身,附近树林的
枝叶更是摇晃不止,知道那秦云飞转眼就要到来,心中估量半刻钟是拿不下叶知
秋与刘铁心,到口的两块美肉只好放弃。

  「灵使?」

  有感强敌将至,刘三冷不住再试探问道,语气中却是多了些催促。

  「哼!」

  御元压下了心中不甘,冷言道:「我们撤。」

  就在御元转身将离之际,忽然一道细小的声音传入耳中……「叶师弟……你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快逃……」

  正是黄剑星口中的呢喃。

  这气若游丝的声音,彷如一把利刃,削断了御元的理智线。

  就看他背对地宗子弟,全身发抖,咬牙切齿道:「黄、剑、星!」

  愤怒的言语,御元手一横,一身元功催至巅峰,手中乍现一支青气缭绕的玉
箭,回身手扬怒喝道:「我要你死!」

  那支玉箭登时向刘铁心与黄剑星两人飞射过去。

  「不要!」

  也不知是从何来的力气,本已气力衰竭的灵秀玉女,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冲向前奋力推开刘铁心与黄剑星,其速度之快,别说叶知秋都来不及反应,竟比
御元怒射的飞箭还快!可推开黄、刘二人的代价便是自己成为箭靶。

  就看御元的飞箭直接没入韩月滢的肩头,强劲的力道将灵秀玉女整个人带起,
直飞数十丈外,然后噗通一声,坠入襄河之中。

  「师妹!」

  叶知秋发出悲惨的怒吼,转身便往襄河冲了过去。

  然而,襄河水势汹涌,待叶知秋冲至河边之际,韩月滢早已不知被冲往何处,
唯独能确认的便是,河流方向正是南江。

  「该死!」

  这一声却是御元所骂。

  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韩月滢竟有能力去推开刘铁心,更想不到自己这一箭
竟会射中这个自己决心要得到的女人。

  他这一箭名为「追魂箭」,除了箭身所刻符咒可远端运使飞箭之外,其上更
缠有七七四十九条枉死者的冤煞之气,中者将煞气入体,转为剧毒,将折腾七日,
最后七孔流血而亡,实是名符其实的追魂之箭。

  失却了最好的美肉,御元顿时感到挫败,心中连叹数声可惜,本想日后再循
法图之,看来是再也没有机会。

  哀声叹气之馀,竟无瑕再管黄剑星死活,招呼着刘三几人,离开现场。

  再说黄剑星,也当真是命悬一线,若非其后赶来的秦云飞立时输功稳住伤势,
又将随身的保命灵丹和水使他吞下,只怕他还没回到地宗便已经气绝身亡。

  如今,在还魂续命香的帮助之下,黄剑星的伤势总算是趋向于平稳,元神也
逐渐安宁。

  在半梦半醒之间,黄剑星觉得一股类似于韩月滢身上的香味传入鼻中,令他
忍不住想睁开双眼。

  可眼眸方只微颤,便已无力再开,只听闻一个好听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星儿……」

  便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被柔软如绵的玉手轻轻按上。

  「师娘。」

  本能的知道来者何人,黄剑星无力的唤出称呼,便又沉沉睡去了……天道运
行,不顺人为。

  两日前,荆阳之战打得可谓万分惨烈,可今天这九月秋风依旧凉爽,却是宜
人出游的好天气。

  青山翠嶂,鸟鸣不止,虽已入秋,在凉风徐行之下,却仍带起澹澹花香,当
所谓,四季如春,世外桃源。

  且看那午后阳光洒于林道之下的点点碎影之中,正有两道人影并肩走出,甚
是写意。

  两人各为一男一女,生的皆是白白淨淨.

  男的约莫十七、八岁,髮束缁布,身段修长,着的是一套长衫儒服,右肩上
批着一件米色布囊,有些飘逸。

  再观那女孩,年纪应有十六,身高较这男子矮了半个头,身着一身素白的对
襟襦裙,外罩水色半袖,身材玲珑有緻,腰细臀翘,脚步轻盈,正是青春气息。

  这时两人走出山荫林道,在阳光辉照之下,两人面容一一浮现。

  少年有着一张瓜子脸,五官乾淨清晰,虽称不上美男子,倒也有几分清爽帅
气的感觉。

  少女面容弧度流畅,正是标准的鹅蛋脸,一对优雅的新月眉可谓生动活泼,
眉下一双波光杏眼,似水柔情,肌肤更是空灵滑嫩,着实清丽脱俗,有如仙境之
中的仙女一般。

  两人漫步而行,偶尔轻声交谈,偶尔相视对笑,不知不觉间已走至山谷底部,
只见这山谷辽阔,竟有两条河道各划半圆,一者乃来自前方高山岩洞,水势湍急
而下,有如一隻开口水瓶正倾倒注水,在地面上切出一个半圆,流往东南方处,
蓄成一个不小的湖泊。

  而在对岸之处,却是自东南方高地流入河水,此河平稳流顺,却是绕道半圆
再从那如瓶口之山旁边滑将出去。

  两人顺着谷底白石往那「瓶口」

  走去,眼看是要朝瓶口之内一探究竟之时,忽然少女那对如波眼眸朝对岸一
瞥,先是带上几分迟疑,随即转为惊愕,连忙拉着少年的衣袖唤道:「玄哥哥快
看,对岸好像有人倒在那边!」

  其声温柔婉约,又清脆如铃,甚是好听。

  为少女所唤,少年转头眺望,但见对岸河道中有道丹色身影,似一女子,亦
显凝重神色,沉吟一声,道:「我们过去瞧瞧。」

  听闻少年所言,少女迫不及待顿足而起,竟是无视靠近自己这边的急水暗流,
点水而过,其姿轻柔无骨,似舞似飘,令人目不转睛。

  少年看着这清丽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笑,当下大步而踏,却是稳稳踏在水
面之上,如履平地,信步而行。

  两人一前一后,转眼便来到对岸。

  就看少女靠近那趴在河道旁边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扶助对方的肩头使其翻身,
顿见一张绝色面容,端看那发白的脸蛋上,双眉蹙皱,两眼紧闭,嘴唇泛黑,显
然身受重伤,正是两日之前坠落南江的韩月滢!「姑娘、姑娘……」

  少女轻拍韩月滢的脸颊,试图将其唤醒,可却是徒劳无功。

  她心一急,正欲扶起韩月滢的上半身坐正,忽觉指尖一阵刺痛,轻叫一声,
连忙低头看去──只见韩月滢的右肩上头衣衫破碎,露出一个可怕的血洞,此刻
伤口未癒,但不见血,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青雾缭绕洞口,正泛着噁心的黑气。

  少女方才便是碰触到这团雾气,因而指尖遭刺,此刻青葱般的玉指,也有些
发青。

  后方少年原本只是缓缓而来,此际听闻少女一声轻叫,连忙疾奔而至,急问
道:「怎么了?」

  「唔……」

  少女嘤咛一声,却是真气灌指,硬将那团青雾黑气趋出体外。

  也幸好她只是仓促一碰,所沾不多,否则以御元追魂箭之狠毒,怕她也要中
招。

  少女驱逐这团噁心之气后,指着韩月滢的右肩对少年问道:「玄哥哥,你看!」

  「这、这是……」

  少年只看一眼便皱起眉头,立即蹲到韩月滢面前细看那青黑之状,好一会之
后,发出不悦之声,说道:「这是魂煞之毒啊!是谁下这种重手,也忒狠了吧!」

  「会用魂煞之毒的肯定不是好人……」

  少女皱起好看的琼鼻,愤愤道:「玄哥哥,我们救救这位姑娘吧!」

  少年本能便要答应。

  正当他开口欲说之际,眼光正好扫过韩月滢的腰间封带,赫然发现一个不起
眼的翡翠玉珮。

  这隻翡翠玉珮犹如一道开关,令少年沉稳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就听他硬生
生改口道:「等等。」

  然后伸手便拾起了那玉珮,翻过来一看……只见那只比拇指再大上一点的椭
圆玉珮上,以精緻龙形凋刻环框,正中央泛白之处深深刻着一个四划大字,正是
「天」

  字。

  「师妹你看……」

  少年将玉珮递至少女面前,原本堪称平澹的声音,刹时冷若冰霜。

  少女看着少年阴晴不定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

  苍生无妄~第08回:天门不医

  「我们走吧……」少年冷冷的望着地上那逐渐失去生命的身躯,带着催促又
严厉的口吻道。

  「玄哥哥……」少女仰起头,拉住了少年的臂膀,恳求道:「别这样。」

  望着少女温柔而坚定的眼神,少年心头不由得一软。可这心软也就仅只一瞬,
少年闭上双眼,咬着牙一字一字的缓缓说道:「那是天门的信物。天门的人,我
不救。」

  少女拉住少年的袖摆道:「灵儿知道你有怨於天门,可看这位姑娘的年纪也
不过与我相若,怎么也与当年之事牵扯不上。我们便救救她吧!」

  「不救。」几乎是毫无迟疑的回答,少年的语气依然坚定,可却多看了昏迷
不省的韩月滢一眼。但见这位受难女郎,印堂发青,湿冷的衣衫包裹着曼妙的身
躯,当真是楚楚可怜,倒也真勾起了他的恻隐之心。

  「玄哥哥,难道你忘了爹爹曾说过『医无不医』吗?」少女仍不死心,因为
她深知这位与自己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并冷血情之人。此际见少年已有被说动的
迹象,忍不住又道:「小九哥哥,好啦好啦!」这「小九」二字乃是少年的小名,
以往两人有所争执时,少女都以此称呼向少年撒娇,此刻自然便用上了。

  「唉……」

  长长的叹息声,夹杂着複杂的情绪,回荡在幽静的空谷之中。谁也不知这声
叹息,所代表的究竟为何?只知道光阴不留,夜晚又再度降临。

  月将渐圆,秋已近中。

  可就在这月明星稀的宁静夜晚,荆阳城却发生了件怪事。

  城内官府敛屍房中,几天前自大街上抬回来的三具死屍,此刻发生了异想步
到的变化。先是被鱼伯以夺魂青毒死的两人,半烂的屍体竟逐渐硬化,屍体颜色
也越发的深,最后竟然肉身成木,变成了两具人形木雕。而咬舌自尽的老五,在
月光之下竟无端自燃,苍绿色的火焰并没有烧燬身躯下方的草蓆,只知当老五的
屍体烧尽之后,整张草蓆上,只留下一团黑色的人形灰烬……

  城内发生如此玄奇可怕之事,城外是否安宁?

  城外北郊。

  一间座落於矮丘坡旁的宅院,残破不堪。在月光之下,那半倒的墙垣,横垮
的房柱,无不展现出凋零的悲哀,纵使月明皎洁,也照不进那歪斜的朱门之中。

  半开的大门之后,只有无尽的黑暗,一点光芒都难以踰越,煞是阴森恐怖,
方圆十里之内,竟是飞禽走兽皆不敢近。

  然而,任谁也没想到,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却暗藏玄机。在这座
堪称废墟的院落之中藏有秘道,竟深入地底三丈。与上边荒凉阴寒的幽暗不同,
这秘道尽头却是截然相反。别的不说,但看那一根根洁白粗壮的圆柱左右林立,
竟是用上等白玉所造。

  上等白玉自然价值不菲,可这里的每一根玉柱上还各自镶嵌着九颗婴儿拳头
般大小的夜明珠,使得整个地下廊道亮如白昼,足见其奢华铺张,说是一条地宫
走廊也不为过。

  走廊的尽头,两扇青铜巨门牢牢紧闭,上头的门钉金光闪闪,有如利刃,门
的两旁各置一尊样貌凶狠的雕像,却非常见的霸气石狮,而是一种体状似虎,刻
毛如犬,人面虎足,猪牙出口,身长二尺,尾长丈八的诡异凶兽。不同於雪白通
体的地宫玉柱,这两尊凶兽雕像却是通体碧绿,唯双眼赤红,整体是说不出的诡
异可怕。

  如此森严气派的门面,其后又是怎样一番面貌?

  且看门后的大厅乃是一片金碧辉煌,却是更加奢华。纯金打造的灯座左右分
立,上头不添油火,一样是盛放耀眼的明珠照明。抛光的上等石材铺於地面,其
上更以天青色为底,绘制着诸多仅以长绫缠绕裸体的男女,皆是面貌清晰,男壮
女媚。这些男女好似天上仙人,可偏偏他们的姿态却又大胆撩人。或是於白云上
端对坐交合,又或是性感女郎大开双腿躺於浪端畅快自渎,诸如此类或更甚者实
无法一一尽述。总之,论画工,绝对是绝世佳作,论放荡,亦绝对是淫靡不堪。

  在如此淫秽无比的地板两侧,铺垫着柔软无比的长垫绵枕,数十名年轻貌美
的裸体女性,此刻正在枕垫之中发出动人心弦的靡靡之音。

  她们好似地面上的画作一样,在软垫之间扭动自己娇娆的身子,摆出各种欢
愉的姿势,有的面对面相拥纠缠,有的则双双躺於垫上,正双腿交错,贴着彼此
最神秘的泉源互相磨镜。还有的仅只孤身一人,只得抓起一块较硬的方枕,骑於
上方前后晃动,以追求羞人的快意。

  若真要与那地面之图比出个差异,除了这些女人没有长绫缠身之外,便是这
里头并没有男人。

  男人何在?

  但闻大厅尽头传来一声低吼,正是男人的声音。原来,在这大厅的尽头摆着
一张足以躺上三、四十人的大床。两层纱帐,外青内赭自床顶垂降,让人对里头
的情景只见其影,不见全貌。拨开纱帐再往内看,床上依旧铺着昂贵的软垫、软
枕以及被褥,此时大床的四个角落正进行着热烈的妖精打架。

  方纔那阵低吼,正来自於东南角处。此际恰见一名臀肥身瘦的女子,正跪在
一男子双腿之间,正一高一低的抬头低头,当为口交之事。那解开的黑发四散在
洁白的美背之上,如泼墨一般兀自晃动,甚是诱人。

  而那男子此刻却也面不见人。原因无他,两名身材较之瘦小的裸女,这时正
一左一右的贴在男子面前,左边那女子双手捧着自己的双乳,身子向前微微颤抖。
而右侧的女子,却是一手搭在男子的肩上,俏脸后仰,如云的秀发瀑布般向后洒
下,就看那清丽的脸孔上,秀眉紧蹙,状似痛苦,可又媚眼如丝,嘴角勾俏,任
由唾涎倒流,似在欢笑,又像哀嚎。

  原来那男子这时双手并不得闲,一手正环着那左边女子的腰间,正用口品嚐
着那一对美乳,另一手却下探右边女子的胯间,两指插入那紧凑柔软的腔道,而
拇指正摆弄着春情勃发的蒂头阴核,也难怪那右侧女子会云里雾里「啊啊」哼叫。

  在这艳福无边之际,忽见那男子不甚精壮的身子抖了一下,正欲后退,可那
伏於他双腿之间的女子却将脑袋埋得更深,显然是跟了上去。

  「呃……」又是一声低吼,男子终於忍不住放开搂住左方女子的腰肢,改而
抵住腿间女人的前额,喝骂道:「肏你个浪货!老子是来治伤的,要出也是出在
你那骚屄里面,就知道吸!」

  男子这一露面,那对阴恻恻的三角吊眼,不是刘三还会有谁!

  「呜呜……棒儿、大棒儿……我要、我要……」这时那被抵住额头的女子也
露出面貌,虽说她此刻满面桃红,可面容清秀,却隐隐藏着一种尚未退去的清丽
气质。只看她唇角滴着口水,好看的眼眸泛着泪光,声嘶力竭不停喊道:「求求
你,我要……我要,我要喝精,我要喝你的阳精啊!」

  这一停顿,那围在刘三左右边的两女也似乎受到感染,竟像两条水蛇一般用
自己的身子磨蹭着刘三的臂膀,哭喊着「我要」、「给我」等淫词浪语。

  「三哥你也别气了。」大床西北角,同样被三女所围的一名大汉这时也开口
道:「你那马翠萼的口活可真不是吹的。你就享受享受先,爽完了再採补不就结
了吗?」

  这大汉说话之际,也停下了动作。而原先正被他后入的女子,一感到身后动
作停止,便急不可耐的耸动自己的俏臀套弄着插在自己体内的阳具,原本埋首於
床垫之间的俏脸也昂了起来,疯狂甩头道:「哦!别停……别停、给我、给我、
肏我啊……啊啊啊……」这名女子样貌不比刘三胯下的马翠萼还差。相较之下,
双眉较浓,脸蛋修长了些,可却与马翠萼有着相似的清丽气质,似乎两人有着某
种关联。

  「老子听你在屁。」刘三笑骂一声,站起了身子,一脚踢得跟前的马翠萼仰
躺在地,接着身子向前一扑,胯下肉屌已然进入马翠萼湿滑温热的体内,随即连
挺三下,插得马翠萼哎哎浪叫,这才抬头对着西北角的人道:「死老五,明知我
不像你用了『五行转命术』只伤了一点元气。再给这骚货先吸了精,还不去了半
条命吗?要不拿你正在肏的高巧倩来跟我换!」说完又连连进攻,肏得身下马翠
萼淫声连连。

  「三哥你就别说笑了……」那边厢,后入着被称为高巧倩女子的男人,重新
掌握节奏抽插之后,抬起了脸,正是早该在韩月滢面前咬舌自尽的老五!却见他
若无其事道:「大夥都知道,同样都是飞霞派,可马翠萼的功力比高巧倩要来得
深。要採补,当然是你那边的骚货才是首选!」

  刘三大笑一声,双手摸上马翠萼晃动不止的双乳,又柔又搓,淫笑道:「可
是这骚货的脑子坏了,就只想着含屌,不信你看……」说完,也不顾左右两女又
贴上来磨蹭,当下连连抽插,插得马翠萼不停扭动娇躯喊道:「啊……爽啊!好
爽……给我,啊啊……求求你……我要……喔,快点,快来,快、啊……快射进
我的嘴里吧……啊啊啊……」边叫,还边将自己粉嫩的舌头尽力伸出口外,说有
多淫荡就有多淫荡。

  「哈哈哈哈哈!」老五大笑,同时一个起身,却是提着高巧倩的俏臀站了起
来,推着高巧倩嫩白的腿儿几乎绷直站立,但双掌却仍然贴地,就这样被后方老
五推着四肢着地。但听老五乐道:「我这妞儿也不差,你看……」说着,便推着
高巧倩往刘三那爬了过去。

  高巧倩似乎也正在浑然忘我之际。就看她边爬边浪叫道:「美死人了,再快
点啊、啊……啊就是哪里、快、快、快……深啊、啊、啊……噢!」叫到最后,
却是摇头晃脑同时也摇晃着屁股到了高潮!她一泄身,老五便将肉屌紧紧顶住花
芯,运转功法,迫使高巧倩骤开的阴关更加溃堤,在大笑之中将高巧倩的阴精尽
数汲去,补足了自己失去的元气,同时运转丹田,将体内的汙浊之气导致尿道,
伴随着肮髒的黏液喷在高巧倩的花芯之上。

  「呀!」原本还在高潮颤抖的高巧倩,忽然双眼瞪大,尖叫一声!原本软趴
在地的身躯,突然反弹而上,带起阵阵乳浪,倒在老五怀中,娇躯又是一阵剧烈
的激颤。

  「该我啦!」刘三双手分握马翠萼的脚踝,左右拉开,亦是快速耸动。身受
内伤的他,丹田乏力,无法运使淫术,只能奋力抽插。

  也不知这马翠萼到底被他们抓来多久,调教了多久,只确定她的身子肯定敏
感至极,没多久也在浪叫中到达了顶峰,口齿不清的伸长舌头道:「不行了、要
泄了、射给我啊、让我喝啊啊啊──」

  「射给你是当然的!」刘三感到对方的阴精泊泊而出,当下也毫不客气的尽
数採补,再将体内秽气射进马翠萼体内。看着这名再次发出尖叫,甚至双眼都眼
泪狂流的女子笑道:「可你想要喝,也等老子先补足了再说。哈哈哈哈哈!」

  「要啊!还要……哦哦,动嘛、求求你动快一点,插我,再干我嘛!」

  这时,高巧倩的声音已经来到耳边。

  原来老五搂着软在自己怀中的高巧倩就这么走了过来。而那两度攀顶的高巧
倩,纵然已经双腿发软,仍双手反扣老五雄壮的虎腰,努力抬臀坐落,就为追求
那交合的快感。只是老五推着她走,却少了抽插的力道,令她到喉不到肺,只能
不断发出淫乱的哀求。

  「真不愧是辜若兰的高徒,果然耐玩。」刘三望着有如雌兽的高巧倩,由衷
的讚叹道。

  老五这时抱着高巧倩坐了下来,再次奋力上下挺动,在高巧倩的淫叫声中赞
同道:「三哥你底下的马翠萼不也够劲?虽然是辜若兰师妹文嫣的徒弟,可是那
个骚啊,可比这高巧倩还更耐肏. 」

  「嘿嘿……」刘三阴险一笑,左手已然握住高巧倩饱满的右乳,用力一捏,
惹得高巧倩又是一阵浪叫,然后道:「论屁股,这马翠萼是肥嫩多肉,可论奶儿,
倒是高巧倩大了些。」说罢,竟是狠狠一拍,左手中指快、狠、准的在高巧倩嫣
红的奶头上扫了一下道:「说,你是不是浪货?」

  「呀!」高巧倩尖声高呼,只觉得那一阵乳首传来一阵火辣,淫性更是大发,
随即纤腰后挺,颤声道:「我是浪货!干我!干我!我想去、让我去啊、啊……」

  一时之间,男人的笑声响彻整个淫乱的大厅。

  「这飞霞派的女人都很够味。」这时,西南边正在奸淫不知名少女的男子也
开口道:「她们派里前前后后师徒四十一人,可全都是有名的美女。要是能全抓
起来肏,那不知会有多爽。」

  「六哥说的是。」最后一个角落里的男人也出声道:「这高巧倩与马翠萼到
底也只被人列在中上之姿的美女。反而辜若兰和文嫣这两个老的才是真正的上品
美女,要是能肏上一肏……喔、小母狗你也太会吸了吧……呃……操!」

  「老七你功力不够,就先别分神来说话了吧!小心採补不成,自己先精尽人
亡去了。」刘三笑道:「人家辜若兰和文嫣之所以驻颜不老,是因为他们皆是先
天高手,别说是我们兄弟八人联手,就算是灵使大人也不敢跟他们斗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老六道:「别忘了三位灵使大人皆是后天巅峰,假以
时日登上先天之境,这三打二还怕输吗?」

  「这事还久的很……」刘三边肏着已经淫语连连的马翠萼,一边奸笑道:
「我们不如说点近的,要说上品美女,这次行动不就逮了一个吗?」

  「三哥说的可是神鱼帮的鱼小薇?」老五眼睛发亮道:「当初灵使大人拿下
她的时候我可在旁,这鱼小薇的身材当真没话说,这两个骚货、浪货根本不能比。」

  「可惜就是奶儿小了点。」老六这时已经肏昏了胯下的少女,於是又拉了另
一个继续蹂躏道。

  「你又知道?」老五道:「那娃儿衣服包那么紧,根本看不出来。」

  「相信我的眼光吧。」老六道:「不过鱼小薇那身材,有那份量确实是够了。
真要说奶儿够份量、身材又好的,肯定是韩月滢了。」

  「可惜……」、「可惜……」、「可惜……」

  三个来自不同方向的可惜,竟是不约而同,气氛顿时有些落寞。

  「韩月滢?灵秀玉女韩月滢?」那边老七听闻便激动道:「快说给我听听…
…」这老七便是先前遭鱼伯以夺魂青暗算的两人其中之一。他和老五一样,都借
由五行转命术而死里逃生,此刻听到了名动天下的韩月滢,忍不住胯下一热,下
体胀了几分,连连挺动,将他面前的女子直接送上极乐。

  「哈哈,我复原了!」在採补眼前少女之后,老七极其亢奋,对自己身下已
瘫软如泥的女子乐道:「小母狗,你的骚洞儿刚刚不是很会吸吗?吸啊!再给本
大爷吸啊!你再吸啊!」

  「啊!死……死了、美死人了……」

  一番挞伐之后,老七又催促刘三等人讲述韩月滢。

  「这煞风景的话就别提了。」刘三甚至停下了动作,道:「反正那妞儿九成
九是活不了啦!说起这,倒是老七你要注意啊!五行转命术你已借命三次,五行
之中就剩下两个,以后做事可多留个心眼,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知了,知了。」老七悻悻然道,这时他放过了胯下那名进气多,出气少的
少女,转而拉了另一名颇为艳丽的女郎又肏了起来。

  「阳精、我要喝精………」

  停下动作的刘三,使马翠萼得到喘息,随即脑袋里满是男人阳精的飞霞派女
侠,又开始囔嚷起来。

  刘三看得兴起,当下抽出昂扬的肉屌,凑到马翠萼面前道:「这么想喝,那
老子成全你,还不来吸!」

  「啊!大肉棒儿!」马翠萼如获至宝,撑起痠软的身体,一转头便将那沾满
自己淫液浪汁的肉屌吸入口中不断吞吐、吸咂。终於,在刘三一声怒吼之中,他
射进了马翠萼的口中。

  「好浓、好腥……唔唔……我还要……」马翠萼吞了口刘三腥臭的精液之后,
也不顾嘴内上有黏白之物,又立即摆头继续吞吐起刘三的肉棒。

  「阳精!我也要,射给我啊啊啊……」另一边,闻到精液味道的高巧倩也发
出了欢快的悲鸣。老五自然如她所愿狠狠的在这可怜少女的体内射出了自己的欲
望。

  採阴补阳至此变成寻欢求乐。

  半个时辰之后,大床上的淫战终於结束,其中十名少女此刻都已四肢瘫软,
沉沉睡去,只剩下高巧倩与马翠萼两人似乎不知疲累,正互相慰藉。

  刘三穿好了衣服,望着埋首於高巧倩双腿间秘洞不停吸允残存精液的马翠萼,
不禁摇摇头,道:「当真变成两头畜牲了。」

  「嘿嘿,所以才叫牝兽。」老七拉紧了自己的裤腰带,淫笑道:「整天发春
着要男人入,操这种女人真过瘾!」

  老六摇头道:「老七你这可就不懂了。这些牝兽固然操得爽,可她们的脑子
都已经坏了,永远就只是这个样,不会再有别的花样,迟早会有乏味的一天。」

  「说起调教性奴,我们其实有的是办法。」老五也加入话题道:「可偏偏上
头就要嚐试那劳什子的鬼大法,搞得这些名门侠女全变成了花癡,就不知接下来
这个鱼小薇能不能挺得过去……」

  三人这边高谈阔论的同时,地宫深处的密室之中也上演着一场勾人心魄,却
又邪魅无比的戏码。

  不同於其他地方的昼亮清明,密室内满是幽蓝萤光。再观密室中央,一座斜
面的八卦形平台正面向入口石门。台上此际正缭绕着青绿色的烟雾,虽无法一眼
看透,却遮挡不住里边的人影,以及诱人的喘息。

  「唔……呼、呃、哎……哎……呵……」

  断断续续的甜腻语音,既是娇喘,又是呻吟。绿雾之中,一名年轻女子躺在
这平台之上,看似全身乏力,却又双手抱肩,微微发颤,像是拚命忍耐着什么。

  女子不着外衣,全身上下仅剩下一件水靠。水靠,又称水衣,多以海中猛兽
之皮所缝制,贴身保暖,使人能在水下自由活动,可谓潜水者必备之物。

  而这名女子身上所穿水靠,虽是无袖,可墨黑油亮,犹如新漆。再者,这件
水靠质地非凡,贴身无缝,却又不勒人皮肉,薄如蝉翼绝不厚重,穿於身上几乎
毫无所觉,同时也将女子的身材彻底体现。

  纤细修长的体态,伴随着难耐的呼吸声起起伏伏,那洁白的藕臂,不断磨蹭
着身上的黑皮,形成鲜明的对比。紧贴的皮衣将胸型完全勾勒出来,虽说那两团
扁圆略显娇小,可是在这纤细的身躯上,却也称得上恰到好处。漆亮的油光一路
向下延伸,先是缩於腰际,后又展於臀股,最后收於大腿根附近。

  同样都是美女,高巧倩胸大臀翘,马翠萼股圆腿滑,可和这名女子一比,高
巧倩的腰缺弧度,马翠萼则是略显腿粗,在这比例上又哪及此的女曲线玲珑,这
孰高孰低立即分晓。

  再观此女,面貌艳丽,两颊酡红,双目含波似水柔情,却又迷或茫然,粉舌
不时探出轻舔下唇,媚惑人心的程度更胜大厅上的任何一名女子。

  她哼哼唧唧,秀眉略皱,一头乌黑云发早已散开,此刻却是湿滑柔亮,原来
她早已香汗淋漓,体香四溢。胸前乳尖亦是硬如枣核,撑着贴身水靠,顶起了两
点油亮。同时下体亦是显而易见,两腿交错磨蹭之间,那腿心深处的漆皮也受秘
穴收缩影响,倒吸而入,使得这神秘而美丽的地方看起来有如驼趾,唯一不同之
处便在於那蹄线上端,隐隐浮出一颗小粒,足见此女正是心动难耐,春情勃发。

  终於,女子忍不住将右手下探,眼看那已经透红的玉指就要按上浮印在驼蹄
线上的小颗粒,忽然──

  一桶冰水自前方狠狠泼下,直接洒在她的脸上。

  迷茫的眼神登时消散,女子霎时清醒过来!就看她想要立即起身,可身边缠
绕的绿色怪雾却令她肌肤发烫,肌肉痠软,她才将将挺起腰板,便又软了回去。

  「嘿嘿,鱼小姐你可千万要忍住啊!」

  一道满是奸诈调侃的语气自前方传来,也道出了此女身份,正是在鱼家宅院
遭擒的神鱼帮千金──鱼小薇。

  鱼小薇奋力抬起头,望着前方一道壮硕的身形,心头蓦地一阵火热乱窜,差
点又要忍不住去揉自己的下体。可冰水泼面令她身体敏感却又不失神智,当下开
口方骂道:「你……啊………」却是一瞬间欲火、屈辱、惊怕、愤怒种种情绪纷
纷而至,只能蜷曲着身子,不停颤抖。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桶冰水。

  这时听闻远方一道沉重的声隆隆传来,原来是密室石门就此打开。

  稳健的步伐,威迫的压力,纵使隔着一层诡异的妖雾,鱼小薇仍能感受到进
来之人的恢宏气势。

  「拜见魔王、灵使大人。」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其中一个便是方才调戏自己的那个强壮的身影吧!

  「男人……」心中的念头自然从口中溜了出来,鱼小薇的声音满是欲望,待
她察觉自己失态之际,回应她的却是三个不同嘲笑声浪。羞怒之中,却有种莫名
其妙的快意在心底骚动。

  「如何?」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令在场的笑声戛然而止。那声音雄浑、霸道,听得鱼小
薇心中一阵狂跳,可潜意识中却隐隐有种想要臣服的感觉。

  「禀魔王,这次的效果比以往都好。如今已经过了十六个时辰,女奴尚能保
持自己的理智。」

  这声音应是向泼自己冰水的男子吧……

  鱼小薇浑浑噩噩间如是想到。过了一会,这才又察觉到对方提及的女奴二字,
乃是自己。本是南水第一大帮的千金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强忍着肉体无法制止
的诡异快感,以及心中一团乱的情绪,鱼小薇艰难反击道:「你、你才是奴仆…
…喔……我……才不,我才不会当你们的女奴呢!」

  一口气说完剩下的话,心神也熬过了坚忍的顶点,一丝情绪的释放,换来的
便是快速的坠落。一瞬间,鱼小薇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无法再思考了,身体突然着
起火来,乳头涨得发疼,阴户骚得利害。

  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就在鱼小薇彻底失控,一手抓着自己的鸽乳,另一手探到腿股之间正要疯狂
揉捏之际,一阵强大的风压扑面而来,既吹散了不停围绕着自己的绿雾,同时也
将自己发疯般的冲动压了下来。

  青绿色的雾气散而重聚,却淡化了许多。这一回鱼小薇只觉得自己的身躯微
微发痒、悸动,却再也没有那种要一头沉沦其中的崩溃感。她甚至可以看见那被
称为「魔王」的人,头戴沖天冠,身着深蓝锦袍,样貌虽看不清,可身体却是高
大威猛,自成一股强势。不知为何,这身影瞬间映入了脑海,鱼小薇感觉到自己
的芳心猛然跳了一下。

  「看来还是不成。可惜当年逆乾坤死得太早,这欲界之法只谈了一半。嗯…
…」那位魔王沉吟道:「御元……」

  「属下在。」御元道。

  魔王道:「一个时辰后,欲望之气再添三分即可,若有异状,可及时撤阵,
由你亲自坐镇。明白吗?」

  御元必恭必敬道:「属下明白。」

  鱼小薇望着御元的身影又是弯腰又是退后而站,尚在理清着这些人谁该是谁
的时候,忽然,她发现魔王朝自己这看了过来。

  是的,虽然看不清楚面容,可魔王的目光正盯着自己。鱼小薇完全可以感受
到那道目光之中蕴含着无止尽的欲望与霸道,自己身上这件刀枪不入的海龙蛟衣,
此刻完全被其洞穿──自己,在他面前是完全赤裸的。

  「鱼小姐……」魔王浑厚的声音传入耳中道:「本魔王希望你好好撑着。你
进来时也见过了,那些在『欲望之厅』上的女人,全都是只知道交媾的牝兽。即
使是飞霞派出来的两个小娃儿熬不过去也是如此。你如不想成为牝兽,就想办法
让自己醒着吧!」

  这些话语,一字一句彻底印在鱼小薇的心中。她无法反驳,因为她感到惧怕,
可这惧怕之中又有一种力量,让她觉得,只要听着魔王的话去做,自己就绝对能
够安心。

  她,忍不住「嗯」了一声,却是肯定的语意。

  「此女虽非处女,但却有媚体之相,实属上选炉鼎之材。」魔王并不理会,
又转过头去,对御元道:「御元,本魔王知你此刻有伤在身,心境动摇,但只要
欲界能成,本魔王允你将这娃儿当作炉鼎带去闭关,直至突破先天境为止。」

  御元一听又惊又喜,连忙跪身就要叩谢,却觉得一股雄浑之力将自己缓缓托
起,却是魔王所为。

  魔王又道:「把这精力省下,做事去吧。」

  「属下遵旨!」御元弯腰一拜,可语气却难藏喜悦。

  夜,更深了。

  再沉的黑暗也将换来黎明,远离不见天光的地宫,也远离襄州重镇的荆阳城,
来到一座山谷之中。

  谷中枫树甚多,且已逐渐泛红。

  清晨的阳光射入谷中一间木屋的窗口,映照在正躺在木床上的绝色佳人脸上。

  辣眼的感觉唤醒了佳人,韩月滢眨了眨眼皮,悠悠醒转。她欲坐起身子,可
右肩传来一阵剧烈疼痛,忍不住「哎」了一声,眼前又是一黑,差点再次晕了过
去。

  不知过了多久,韩月滢总算坐起身子,她这时才发现,不只是右肩重伤几乎
不能使力,自己也是全身痠疼,四肢无力,腹中更是空荡荡的感到飢饿。可这一
切却不能阻止自己去想一个问题:「我在哪里?」

  自己身上套着一件洁白乾净的素衣,显然是有人替自己换过,但这附近的环
境从未见过,显然不在地宗的任何一个分坛。记忆再次涌现,正是自己如何推开
刘铁心去替黄剑星挡那一箭的画面。

  想到浑身浴血的黄剑星,韩月滢没来由的一阵心痛,忍不住哭道:「师哥…
…」

  垂泪片刻,韩月滢拭去眼角泪珠,艰难的站起身子,忍着疲痛的身心走到门
口,拉开了木门,正好对上了一个窈窕的倩影正要从自己眼前横过。

  来人察有觉,止步回头。

  柔和的晨曦之下,两名绝色俪影首次照面。

  就看眼前这位身着黄衫,头盘双髻的鹅蛋脸少女,手抱竹箩,里头装满了草
药,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道:「姑娘,你醒啦!」

  「嗯。」韩月滢点头道,心中也有了底。自己大概便是被眼前这位少女所救,
於是微微一笑,道:「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姑娘你太客气啦!」少女抱着竹箩走了过去道:「真要说的话,应该是我
们有缘才是。何况,要不是有我师兄帮忙,我还真没法解你身上的魂煞之……」

  「咳、咳。」一声轻咳打断了少女的声音,就看另一名身材瘦长的少年正双
手抱臂的倚在前方不远处的草堂墙边。

  少年冷冷的瞪了韩月滢一眼,开口道:「不关我的事,我不救天门的人。」

  「玄哥哥!」黄衫少女嘟起小嘴嗔道。然而,少年毫不理会,拾起靠在角落
的柴刀,转身离去。

  「他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黄衫少女来到韩月滢面前,望着百般
错愕的韩月滢,柔声笑道:「姑娘你别理他。」

  「喔,呃……」韩月滢回过神来,依旧充满疑惑。

  「我叫赵灵依,刚刚那位是我师兄,他叫杨玄。」黄衫少女道:「不知姑娘
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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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4w

junmeting 2017-12-4 00:33

厉害,文笔也好设定也好说明也好,这是要尽心打造长篇的节奏啊。很久没看到这么细腻的文笔了,兴奋之余又担心能否长久,矛盾啊

wl19921106 2018-7-7 02:30

想看更新啊,太精彩了,不知道是不是黑暗向的,很喜欢作者的文笔,希望开头的李幼真还有戏份

A911922a 2018-11-15 00:58

这本书还在更新么?看到有人说后面还有很多,但是私密更新了,求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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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定疆纪】(首集:苍生无妄)(00-05) 作者:异星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