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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bot 2008-1-11 14:24

最新军事小说《狼烟深处1》转

既然时军事题材的小说所以决定发在此板块了!
   军人没有和平年代,身负特殊使命的军人则一直战斗在敌我边界模糊的秘密战线上。
   他扮演过不同的角色:高材生、流氓、程序员、军人、服刑人员、高级工程师等——听到“特工”这个词,很多人会联想到神出鬼没、无所不能的超人、英雄。
   他只是一个同样有血有肉的男人,无数普普通通军人中的一员。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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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后院失火  第一章 少尉同志



    (一)

    中亚JiErji共和国境内。中俄驻中亚JiErji共和国联合空军基地,中方气象中心驻地。

    紧急集合号。宛如甜甜入睡的婴孩被鞭子狠狠抽醒,满世界沸腾起来。

    2号雷达塔楼窗口略伸出半个头,目视操场。全副武装的官兵*由各个黑暗中的营房内跑向操场列队,探照灯雪亮的光束四处穿梭。令人诧异的是:队列中没有一个列兵(两年义务兵),清一色是士官(职业军人),从二十岁到三十多岁不等;所有人员都是陆军,并非空军地勤或警卫人员。大门外驶来三辆挂着醒目五星红旗的“猎鹰”吉普车。脚步声、队列口号、枪械撞击地板声,一如往常,仿佛上帝打了个呵尔。又是演习。

    那个脑袋缩回去。这是一个身材瘦小、肩扛一杠一星的少尉军官,他是今晚的技术值日员,按条令,紧急集合号响起后,他不但不用集合,反而要按相关规定强化值班职责。

    习以为常的嘈杂中传来一声枪响。

    塔楼控制室内另一名上尉军官从座位上跳起来,惊惶失措地跑过来向外张望,“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是今晚的值日官,枪声对于军人而言并不陌生,然而这里不在中国境内,这个属于中方的“气象中心”早在半月前就宣布进入二级战备状态,地处异国之隅,要时刻警惕着中亚恐怖势力的可能的袭击,值日官的失态表现并非事出偶然。

    约莫两三分钟后,少尉说,“枪走火。陈杨,没事的。”说罢,挪一下椅子,将头挤在电脑显示器和各类仪器之间继续铺开信纸。

    “你怎么知道只是走火?”

    “没拉警报,有人骂娘,司令从山下上来也没带多少警卫。”少尉巴眨一下眼睛,闪出一丝玩世不恭后异常平静地说。

    “值日员庭车常同志!”

    “到!”庭车常跳起来立正。

    “现在是二级战备状态,作为要害枢纽人员要时刻警惕,不得有一丝松懈!何况现在你是值日员!”

    “是!”

    “稍息。”

    陈杨上尉狠狠瞪了他一眼,踱回自己的位置。高大的身影掩饰不住微妙的颤抖,即便如此,他仍铭守本职地挺直了腰面对闪烁着不同光线的电子监控屏。

    皎洁的月光撒落在19平方米的控制室的地板上,一切影像如同憩睡的婴孩微颌嘴唇。

    庭车常少尉继续写信。

    (二)

    信件内容:

    “亲爱的古珊:

    你好吗?

    从上周开始,我已经无法确定离开昆明的确切天数。我一直想用“离开你”一词,或许这会让我记得这些数字。

    这是我正式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军官的第63天。

    两个月前,我获准由文职干部转为陆军现役军官,授予少尉,来到了这个地方。一个仅接受过20天大学军训及五周加强急训的文职人员突然转为现役军人,这在和平年代里是不太可能的,与其说令我如愿于偿,不如说这预示些什么。

    除了太阳、月亮和星星,没有任何能让我联想到昆明乃至整个中国的物景。忙碌的时候,我会长达八天不曾想你;紧张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这使我悲哀地发现这样的现实:相比如今,此前,那六年间,我对你的所有思恋竟是渺小、幼稚,甚至可忽略不计的。参军前我所挂念的一些人,在无法面对你时让我移情别恋的其它女性,无一不是微不足道的玩笑。

    我目前有可能会面临一些危险,当它相对于整个国家的危机,同样微不足道。

    我是怕死的,所以我竭力把一切崭露头角的危险因素看得平常无奇。刚才有一个宪兵的枪走火了,我宁可认为他是一个新兵蛋子,而不承认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因心理压力而失手。

    有时候我偶尔会怀疑一些曾经很自信的东西,起因可能会是:看到俄国人吃着比我们差的伙食,拿陈旧的武器,由此对条件优越的中国军人隐隐产生忧虑。

    我们已经快有二十年没打真正意义的仗了。何况二十年前只是一个底气十足的老师在教训顽皮的学生而已。

    如果说我曾向你表露过的“心迹”,那就是我强烈的从军意愿。

    你和那些只知道玩手机和爱情的女大学生不一样,对我而言,我最乐意将此类的信息告知你。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即便是不感兴趣的话题,你永远都会耐心地倾听朋友的陈述,报以会心的笑容,偶尔给予鼓励。记得05年8月份我去你那里时,你说过我是“战争偏执狂”,你露出了我所见识过的最美丽的笑容。

    我不知道能否再见到你,即便如此,也不曾因为参军前一天未见你一面而后悔,何许我注定只能是一个路过的人,曾为你而悸动,然后走完自己应该走的路.

    我不曾想过做一个为多数人所知的人.

    如今,我是一位军人,我所想并所能做的是,要么默默地终身为之铭守本职,要么在随机的时候如同所有平凡的军人一样一个在最后的战斗中被最后一颗子弹击中,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看到胜利的旗帜升起!

    先写到这里,祝你幸福。”

    (三)

    陈杨提醒道,“司令一会可能就到这里检查了。”

    庭车常收起信纸,将中性笔扔进抽屉。重新审校一遍要存档的雷达数据,起身绕到武器柜,逐一检查五支装满弹匣的95式短突击步枪的保险栓,到陈杨的左手边按住断路键,将13个预警按钮分别摁一下,黄灯均正常,方回到桌位。

    12日凌晨5时整。联合基地副司令长官、中方司令员郑少钧少将准时进入2号雷达塔。

    “值日官,陈杨专业技术上尉!”

    “值日员,庭车常专业技术少尉!”

    “稍息。”

    少将转了一圈,在武器柜前停下,拉开柜门,捡起一支弹匣。随口问道:“为什么没有放在指定位置?”

    “对不起,首长,是我的错。”庭车常冒出一身冷汗。

    “嗯,直属上级没有明确提醒过吗?”

    “提醒过了,首长。”

    “报告首长。”陈杨紧张地说,“庭车常原是文职人员,两个月前才转为现役军人并从国内调来的。参军前是地方高校GIS(地理信息系统)专业毕业生,持有国家软件水平考试系统分析师资格证书,07年8月招收入伍做文职...... 没有经验,军事素质不足......”

    “少尉?”少将偏过头,身后参谋补充道,“按常规,转现役时,如果他有学士学位证的话,应该授中尉。”

    “小伙子,怎么没拿到学位证?”少将眯着眼问庭车常。

    “报告首长,本人因个人思想态度问题,没能完成指定的科目。”

    “所以才来参军。”

    “报告首长,本人从小就想参军,因体质问题一直未能如愿。去年特招调低了文职标准,所以没来得及修够学分就报名了。怕以后没机会......”

    “家庭情况怎么样?给你三分钟。”少将饶有兴致地坐下来,继续问道。

    “都是教师,原来是农民。父亲早年在山村代课,获得大专文凭后调到县中学,民革党员,中学高级教师。母亲是幼儿园教师,中共党员。报告首长!本人祖父原是国民党军起义军官,已经去世。”

    “继续,继续。。”

    “本人家乡在云南东南部,中越边境线上。本人幼时曾生活在农村,喜欢阅读历史军事书籍。依法服兵役是每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应尽的义务和权利,父母支持我参军,本人要求参军,去年8月报名入伍,因不符合条件,转申请作为文职人员加入部队。本人没有对象,没有思想负担。报告完毕,请首长指示。”

    “没思想负担?独子吧?”少将似乎别有用意。

    “报......告首长。本人是独子......父母亲今年都还不到五十岁。”庭车常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他们还可以再生一个!”

    “扯蛋!”

    这时,一个参谋突然跑进来在少将耳前说些什么,少将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陈杨面无表情地望着缓缓合上的防弹门。揶揄地笑笑,拍一下庭车常的肩膀,“换班了,一会你去向主任做例报吧。”

    庭车常走出塔楼,向哨兵交还通行证后,径直向地下通道走去。6时55分,此时的昆明应该能看到一丝晨曦。

    “口令!”

    “无口令!”

    “通过!”扛着五级士官肩章的宪兵开启闸门。庭车常向前验毕指纹后钻进旋即敞开的通道。

    来到地下二十米的指挥中心入口,向值班参谋通报后,庭车常走进总值室。

    向当值首长--“气象观测中心”副主任何丽大校作完例行值班简报后,庭车常转身正要回去。

    “你等一下”何丽微微扬扬手,以慈母的口吻问道:“你叫庭车常的是吧?”

    “是的。”

    “8点钟后到基地人事处报到,这边不用交接了,直接去。上头要调你。”

    “啊?”

    “啊什么啊,还改不了臭学生啤味!”

    “是!”

    “去吧!”

    “是!”

    庭车常摸着后脑勺钻出地下中心,到宿舍里发了一会呆,将方前写的信录入笔记本电脑,关机,装进防电磁护套内,拿起装着两套便服、一套冬礼服、两套冬常服、一套作训服的旅行包,一路碎步小跑钻进等候在大门前的吉普车。

    (四)

    开车的是个奔四十的中年士官,姓吴,据说曾是第39集团军大比武的搏击季军,不知何故自愿调来做驾驭员。他目光平和,举止一般,没有任何令人印象很深的地方。唯一能令我引起注意的是,他的腋下似乎总是别着手枪—普通士官(士官也是士兵)不会配发手枪,平常也不会藏在腋下。所以我断定他另有别的身份,比如特工、警察,这里的一切都有令人费解的地方,比如一个空军基地下属的气象中心里却清一色是陆军人员。我开始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感到可笑。

    一如往常,车停在基地外围警戒哨前,吴士官叭地向我敬了军礼后,驾着“猎鹰”吉普车转弯朝着气象观测中心的方向而去。

    “少尉同志,请通过!”哨兵检查完证件和手续,大声说道。

    我整理一下武装带,检查92式5.8mm口径半自动手枪套上的扣子,走进混杂着各种肤色的军营。
第一卷 后院失火  第二章 恐怖袭击



    (一)

    驻Ji国的中俄联合空军基地英文简称TRCA。TRCA下属的“气象中心”简称TPR,实为中方所独有。

    TRCA是依据上海合作组织关于反对“三股势力”联合反恐怖机制的相关协定建立的,距J国克凯什比市54公里,距俄方原按独联体相关协议建立的永久性军事基地(简称TRL)210公里。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均有使用权,平时由中俄两方共同管理、维持与驻守。

    平时,俄方长期布署有7架苏-30重型战斗机,11架米-28、4架V-80直升机,中方由国内轮换布署有1架预警机、3架歼-10制空战斗机。并驻扎有俄军的空降部队一个加强连(100-150人),中俄联合警备部队一个营(约五百人)。

    TPR中心依照相关协议实质上是中方的永久性驻外军事设施,我只是一个两月前才调来从事GIS技术(地理信息系统)工作的少尉,只知道其地下设施中还有一个情报机构。

    (二)

    调来基地后,每周一、三、五,我被安排在俄空降连中进行军事素质加强训练,周二、四、六在基地网络控制处打杂,譬如维护计算机、检查线路等。

    2月20日,农历大年初三,5时30分。

    联合基地内的混凝土地铺上,斜风细雨过后,冷热不调的气息沿着地表爬进空荡荡的普通军官单人宿舍,窗棂上,大年三十晚帖的窗花纸间隙渗着微小的水滴,那是一个漂亮的鼠。我恍地想起,今年是我的本命年--鼠年。

    科伊拉维斯夫送给我鼠形小台钟的指针指向5时55分。我一边诅咒着这位细心的俄国兄长,一边完全挣开双眼。

    起床,跑步经由地勤专用道前往训练场,向高出我两个头的俄军武器管理员领取武器,今天是。。。。。。俄制7.62mm口径Dragonov SVD狙击步枪,开什么玩笑,把技术军官当成狙击手?

    “庭同志,见过这玩意儿吧?”基地战训处的科伊拉维斯夫上尉狡黠地说。他是俄共党员,据说有1/4的中国血统,一口流利的汉语中还夹着东北腔,不时还冒出几句中国地方上的口头禅。

    我明白他的意思,笑着故意说道:“翻版的85式。”

    /*注:对越自卫还击战中,中国从越军缴获了苏制SVD狙步枪,后仿制成功命名为79式,投产型号85式*/

    “狡猾的中国人,明明是贵国盗版,嘿嘿。”

    “谁让你们那时没有知识产权法。”我眨眨眼。

    俄军的训练很有个性,先让我瞄准500米外人型靶打五发,结果全部脱靶。他过来纠正,“太臭了,用AK都能打得中的。抵肩不对,姿势不对。”

    “都是95式惹的祸。”

    “冒昧地说,贵方的95式不应该做为野战制式装备,用于特种用途倒是很牛。”

    “的确,瞄准基线太高,容易露头,防御战时很吃亏。射击习惯也和81、56不一样。我参军前经常笑话你们还用AK74,后来才发现实战效能决定一切。”

    “再试试,这次打1000米的人字靶。”

    “啊?”

    “啊什么啊,执行命令!”

    丫的老毛子欺负偶不会用SVD,我心里嘀咕着,修正姿势后,用4倍定焦瞄准镜内的左斜线测距后,加了一格瞄准基线,一枪,两枪,三枪,四枪。嘿,五枪!

    科伊拉维斯夫傻眼了,8环、5环、7环、7环、9环,太阳升起前光色很暗,一个半路出家的书呆子用特种枪械在此距离上打出这样的成绩已经算优异了。

    我退膛起身,眨眨眼。

    “你知道怎么瞄准,你不是用中心直接瞄准的?你们的郑司令告诉我,你原来是文职人员,转为现役时只受过五个周的加强急训。”

    “听说过Operation Flashpoint吗?”

    “电脑游戏?我儿子玩过的游戏?”

    “嘿嘿,军校没上过,游戏还是玩过滴,500米外要先测距然后换格瞄准。只不过刚开始时我姿势不对。”

    “狡猾的中国人。嗯,还是这个距离,今天教会你风向修正和目标速度修正。”

    由于转现役前曾在国受过专门急训的缘故,我上手很快。科伊拉维斯夫干脆叫勤务兵撤下SVD专用弹,换来普通7.62*54mm机枪弹。

    “实战中专用弹不够时,机枪弹也可以凑合用。对于你来说,不要求像狙击手那么专业,所以可以用数量弥补精度不足。现在教你速射。好了,准备前有意见就说。”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问问贵方为什么不换装专业狙击步枪。说实话,SVD只算是AK的改良放大版,属于极好的班组型延伸射程兵器。”

    “狡猾的中国人。就因为你最后一句话。”

    我愣了一下,狡猾的俄国人。

    “回去多练一下臂力。”

    午后二时。我暗骂战训处某位规定训练前不得进食的人,拍拍屁股准备走。

    “庭车常!”

    “到!”

    我激灵一下,立刻跑回来,避开科伊拉维斯夫恶毒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捡起弹壳、拾缀枪械。 科伊拉维斯夫抱着手臂,奚落道:“真搞不明白怎么会把你调到这来,既然是技术员就应该整天和仪器呆在一块,为什么还要搞特殊训练,让我亲自调教。”

    地面发生微弱却密集的颤动,东南方旋即传来混乱的爆炸声、枪声。

    东南方?气象中心!

    与此同时,机场各处拉起凄厉的警报。

    “战斗准备!”

    科伊拉维斯夫喝道,夺过SVD和弹袋疾跑向营地。我这才反应过来,戴上钢盔往网络控制处方向奔去。

    (三)

    “新春佳节之际,哈尔滨市冰雕艺术展首现历史上最大冰雕作品,该作品高达……下面播报新闻。外交部发言发表声明:‘我们强烈谴责这种犯罪行为,并将启动紧急联合反恐机制,调查事件真相,迅速采取行动,最终将恐怖分子抓获,将他们绳之以法。同时,我们将可能在经得Ji国政府同意和上海合作组织紧急搓商后,向受恐怖分子出击,以维护中亚局势稳定与我国安全。’外交部发言人还对中俄驻Ji国空军基地恐怖袭击的遇难者表示哀悼,同时还对遇难者家属及受伤人员进行了慰问……第三届‘超级女生’筹备会在京举行,主办方央视将与各承办、赞助方协商相关事宜……”

    “换台,换台!”

    “来自塔斯社的信息称:‘……中俄联合空军基地紧急分队已经控制袭击现场局势,受袭击现场伤亡情况不详,俄方驻Ji国永久军事基地派出部队已进驻联合基地机场及重要设施……情人节余波未尽,千对情侣群聚街头继续亲吻PK大赛……’”

    “美斯特邦,炫出青春,靓出自信……现在播报新闻,美国总统厄斯朱对中俄联合空军基地袭击事件表示关注……”

    “换台,换台!摇控给我。你去找我毕业时带回来的地图,还有,车常的信放哪?”

    “哪年的东西了。。。。。。车常的信在枕头下。”

    “少罗嗦,快!”

    “你倒底怎么了,外国出点事你紧张成这样?”

    “快,拿信来,所有的信!车常好像就在那里!”

    “他爸,你,你,你别吓我,车常不是在福建吗?车常在福建。福建。”

    庭父打着手电筒钻到床底下摸索着,“找到了,幸好还在。”

    “信,信,给你,”庭母迷惑地递过信,“每个字我都记得,他都说在福建,几天前还在福州看眼睛呢。再说他跑去中亚干嘛。”

    “你懂什么,他要真在中亚,能告诉你?这可是军事机密!连邮戳都不能信!刚才没听见我们在中亚有基地?车常每次来信都提天气,那傻小子上高中后一写文章不是雨就是风,连叶子什么颜色都有。福建会有沙子吹伤到眼睛?我早就纳闷了,我可是地理老师!对了,去找找教物理的宋老师,让他帮上网找找克凯什比的天气预报,不不,车常最后一封信是几号写的?”

    “13号!他写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

    “2月13号,Ji国克凯什比市的天气情况,上网查,天文台网站准有。快,现在去。”

    庭父突然又想起什么,拿起电话拨通林业局植物保护股。

    (四)

    已经五天了,网络控制处处长王飞云上校在处里吃睡了五天,寸步不离,被几位副职几次强行拖走又偷跑回来。

    气象中心三号哨所发生袭击事件时,当值的有五名士官。陈杨上尉和一名士官在事发前在哨所附近检查通讯线,发生爆炸声后又听到中心方向也有枪声便径直命令士官驾车转向基地,途中因天色太暗又未能及时回复友军信号,故遭到赶来驰援的俄军直升机的机枪扫射,幸好驾车的士官技术高超,硬是没被打中。陈杨被车窗磕了一下,回到基地时还是晕忽忽的,躺在病床上乱说胡话。

    陈杨见到我时很激动,死死抱住我:“全死了,全死了,活生生,活生生,全没了,全没了!五个人,说没就没了!我看见美军,不不,是联合国军,还有日军!世界大战,世界大战。”

    跑进来一个解放军军医将其麻醉后,面无表情地离开。

    另一名久立在旁的士官说道:“怕是真的疯了。”

    我才注意到这士官正是那个姓吴的驾驶员。

    两人呆坐在狭小的医护室内,久久无言,我忍不住喊道:“出什么事了?”

    “声称对此负责的是‘泛突圣战组织’,这股东突势力近年来联合了几股中亚分裂主义势力已经坐大,背后有强大的财团支持。该组织在Ji国有潜伏机构。这次袭击是直接重金收卖离TPR最近的Ji国34步兵团特种群部份精锐发动的,估计参于此次袭击的有15人左右,直接执行袭击任务的有5人,用三枚RPG火箭弹命中哨所。事后,34团向Ji国军方报告,有十余位特种作战人员及大量装备失踪。”一个解放军大校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缓缓地说道。

    我压抑着所有濒临崩溃的神经,问道:“这里的每一个士兵都是军中精英,一个外围警戒哨通常会布置五到七人,要求哨长或骨干须是侦察兵或特种兵出身。难道一点预兆都没有?他们为什么直指中方独有的军事设施?”

    “据中亚各国共享的情报资料表明,‘泛突圣战’组织于一年前就开始积极向各国军方和要害部门渗透。而现在他们如果要扩大影响力就必须有所行动,至于为什么要选择我们下手,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吴品的真实身份是,国家安全局派驻61998部队协助工作的一级警司。庭车常,七天后你到心理战科接受心理测试。”大校走出门,补充道,“我是61998部队最高负责人王达明。”

    “61998部队?”我纳闷着,总参部的?情报?

    吴品警司望了我一眼,也走了。我向沉睡的陈杨敬礼后,走出医护室。这名曾经优秀的军官,清华大学高材生,其军旅生涯也许将到此为止。

    (五)

    东南方的地平线,平静而安祥,没有一丝惶恐的征兆,在夜幕中悄然逝去。5名不被我所熟识的中国军人长眠于此。或许他们中有的人连敌人的面都没见过,没开过一枪,就倒下了,只留下普通的名字。
第一卷 后院失火  第三章 一封家书



    (一)

    “庭少尉,你的信。” 处里的勤务兵屁颠屁颠地跑来,高兴地递给我一封信,仿佛这信是写给他的一样,他何许是这个基地里最年轻的人,很浓的河南人口音。这让我想起上大学时住我上铺长得像葛优的河南才子,我已经忘了他的模样。

    “谢谢。少抽点烟,你还年轻,啊?”我接过信,折入衣袋。勤务兵甜甜地“哎”一声,笑呵呵地闪身出门,网络控制处三室内诺大的阵列荧屏上,蓝色光点正常地穿梭着。 我拿出一支烟,正要抽。

    “小庭啊。”王飞云处长唤我的名字,他拧拧鼻梁,看情形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处座,您该回去休息了。我在学校里干这行时可是金字招牌,您还不信任我吗?”

    “贫嘴,那你当处长得了,上面还用我干嘛?”

    “您这样事必躬亲,一来是给我们做下属的造成压力,二来,不是还是几个副处长吗,您这也是不认可同僚嘛。”

    “嘿,我说小子,给点甜头就嚣张了?”王飞云说罢,努努嘴示意。

    轮值的两位副处长神形各异:俄方第一副处长目不斜视面对主屏,以固定的频率机械似的眨着眼;中方第四副处长则头、胸、腰一线笔挺地坐在椅子里,却处于半睡状态。

    “人要比局势更紧张起来,过一分钟比过一天还累。”

    “那您怎么?”

    “主管人选往往不因技术而决定的,我是正儿八经的行伍出身。我啊,以前在陆战队,后面进国防大学拿了硕士就调来搞这个。”

    “哇陆战队!还硕士,我连学士都不是。您什么专业?”

    “软件工程硕士,挂羊头卖狗肉的。你是行内人,应该明白。要论起真材实料,我还不及你一半,我看过你的资料,有技术工作经验持专业证书的。高校文凭充其量只能说明受教育的时间。”

    “您是陆战队出身,难怪几天下来都没事。我以前连续通宵几天玩游戏也没您这么牛啊。”我转移话题,由衷赞道。

    中方第四副处长突然跳起来,通脸晕红,“对不起。”

    “老李,别太紧张。放松点。真有事还得靠这些小子,咱们只是来压阵的。要保持体力啊。”

    “是是是。”

    俄国人转一下眼珠,凑到王云飞耳边低咕几句。 王飞云面色严峻地冲门外喝道:“来人!” 用的是汉语。

    “到!”一个全副武装的解放军士兵进门立正。

    “庭车常,你带三个人去检查一下C331的防护盖。”

    “是!” 我检查一下手枪套,拿了一支95式短突击步枪出门。心里犯疑:那群王八蛋不会连电磁炸弹也买得起吧? C331是备用短波通讯方式的主机之一,平时不开机,离机场最远,深埋于地下。

    (二)

    当地时间5时左右,同行的三名解放军士兵似乎很有精神,兴许他们的生物钟还保持着在国内时的状态(此时北京时间是7时)。我这般心中调侃着,轻松了许多。

    定位器指示,这里正处于基地坐标圆心的8.22点方向4101.34米处,我打了手势,三名士兵以我为中心向三个方向转身前进几步,形成三角型警戒态势,背对着我。我才摆开仪器,激活地底下的主机,参照标准表核实数据。 我自嘲着,来这里的应该是网络工程师或电子工程师,而不是应该是我--GIS专业的差生、所谓的系统分析师。调来中亚是我来错了还是上面派错了?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迂,便不再想。

    作业完毕,我打个呵欠招回警卫。手表上显示:08年2月26日7时22分。

    “口令!” 听到一声斥喝,我循声看去,出声的警卫扑通倒下,发出枪焰的地方在几十米外,两个人影由一颗枯树后窜出开枪,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子弹呼啸过耳的声音。当我回过神来,另一名扑到我身上的警卫正咕咕冒着血,他代我顶了一颗子弹。第三名警卫趴在旁边狂喊着将子弹倾泄到袭击者逃走的方向。这些警卫大多来自在京卫戍部队、精锐内卫武警部队等,有丰富战斗经验和严格的内务保卫纪律观念。

    我脑子里刷地清冷,首先拿起步话机报告方位。基地一定也听到了枪声正派人赶来。

    “首长,撤还是追?”负伤的警卫按着手臂,吃力地问道。

    我这才真正意识道自己现在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看样子,袭击者是早已潜伏于此,断然不是为了打冷枪,而是刺探情报,他们枪法精湛并处于上风却急忙逃去,一定是发现了C331主机。

    “你受伤了,留下等援军,我去追。他们得到了重要情报,迟了就麻烦了。保持警戒,有可能还有埋伏。”我立马从他的手中换过带微光瞄准镜的95SSN步枪,叫上未中弹的警卫发动“猎鹰”越野吉普。

    “我来开,所有弹匣都给你,见到那两个日狗的就往死里扫。”能派到这里的警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枪法甚我十倍,所以我决定由我开车。

    追出几百米,荒原广际无边,风声冷寂。 终于看到了人影,两个人影突然分开向不同的方向奔跑。 我打开车灯,“看得见谁拿着长枪吗”

    “左边那个。”

    “我们追左边的。你向右边那个开枪。”

    警卫在快速行驶的车上冷静地射击。 离前方袭击者已经越来越近,我眼看已经不可能打中另一名袭击者,命令警卫改变目标,射杀前方逃敌。

    “注意他有狙击!”我低下头狠命踩足油门,前方袭击者停下来直接向我们开枪。

    警卫从车内拿出枪榴弹射具安上,“噗”一声,即闪而过的火光中一枚榴弹掠向敌人。

    “庭车常少尉呼叫基地,逃敌两名,已经分开逃窜,我正向2点方向追击,请直升机首要追击7点方向逃敌。”我的英语实在不敢恭维,也不可能翻俄文字典了,只能用中文,希望直升机里有中方人员。

    “他姐姐的倒了。”警卫叫道。

    我直接将车冲到袭击者旁才停下,拨出手枪向前,补上三枪,翻滚打入躯体的5.8mm子弹竟爆出一个个鸡蛋大的血窟窿。我哇地吐出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把整个人扔上车,追另外一个。” 又驱车向7点方向追去,“扒光他身上,所有东西放进防爆箱,继续向基地报告方位!”

    警卫递给我一支SVD半自动狙击步枪,枪身上还在往下滴着不知为何物的粘糊状胶体,他骂道:“他姐姐的真是个狙击手,有一支85。”

    “检查子弹,你先拿着。这叫他*SVD,不是85。”

    “只有三发弹。还有,我不知道用俄语怎么说。。。。。。英语只会习惯用语。” 警卫一手攥着步话机一手拿着那支滴血的SVD问我。

    “他*用中文,天杀的英语。”

    直升机引擎声近了,凌厉的探照灯光在地面上四处扫荡,偶尔照到车内血肉模糊的地方,并没有发现逃敌。

    “告诉他*那群笨蛋,8点方向,我都看见了!”

    “告诉他*那群笨蛋,8点方向,我都看见了!”警卫直接冲步话机吼道。

    袭击者兔子一般在前方狂奔着,不时在山丘间隐现。“前方山坡离他有远?”我想在那狙杀他。

    警卫迅速目测,坚定地回答:“直线距离400,误差20。”

    我开上山丘,指着SVD问,“你会用吗?”

    “不会!”

    我接过SVD翻下车,趴好,瞄准。 警卫索性扯掉枪榴弹挂件,用枪搭着车门连续扣出几个三发点射。

    瞄准镜视野中,袭击者手持MP5微声冲锋枪,被警卫的95式打得四处闪避,呈S形路线奔跑。我对打运动物体没有信心,况且只有三发弹。慢慢调节呼吸,十字丝紧紧追着,猎物突然定住,似乎已被警卫击中,我不失时机地扣动板机。

    一发,两发,三发,结结实实地全打在背上。7.62mm,弹头平旋进入人体,5.8mm弹头则是翻滚进入,7.62mm弹对肉身的创伤作用不及5.mm弹,但穿透力却极强,可以将人体射穿。我忍住痛苦的痉挛,向警卫伸出大姆指,“好枪法!两个全是你打中的,挣脸了!兄弟怎么称呼?”

    “王大柱!”

    “电影里都叫大柱,怎么你也叫。”

    “他姐姐的电影里是盗版的。”

    (三)

    理了理思绪,在写好的检查书和战斗记录上签完字,交给我的直属上级王飞云上校。

    王飞云看完战斗记录,示意我坐下,一五一十地纠正道:“这里有问题。军医验尸报告里说,第一个被枪榴弹炸中,弹片击中脑袋直接死了。第二个中三枪,被狙中后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后面两枪太狠了点,打得肝肺都没了。”

    我按着椅子,稳了稳。

    “牺牲了一名士兵,一名重伤。你有主要责任。”

    “是!本人没有注意警戒,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接受组织的处分!”

    “下去吧!”

    我木然地离开,跑到宿舍水龙头前,再也压抑不住,激烈呕吐。 稍息后,略定心神,展开父亲的信:

    (四)

    “我儿:

    可好?家中平安如常。

    日前父揣摩来信,发现多有不妥之处,故急件告知。

    你小子小时候大错没有,小错不断,粗心大意。我是怎么教训的?让你做人要厚道,做事要细心!

    你小时候趁爸睡着,找凳子垫从大衣里偷五毛钱买冰棍,偷完知道把凳子放回原处,却偏偏忘了把脚印擦干净。

    初中时,扯慌要买笔记本要了三块钱。你把没用完的笔记躲起来,偏偏忘了把新买的《世界军事》躲起来。你喜欢军事直说不就行了,骗我干嘛?

    高中时,你帮同班男生写匿名情书。人家女生告到陆叔叔那。陆叔叔没找别人就直接找你麻烦,就因为你记得让那男生重抄一遍就偏偏忘了把自己的口头禅改一改。

    你上大学。骗你妈说有女朋友了,钱不够用。其实是因为自己的烟瘾加重,烟也改抽好的。你是我和你妈生的,你会不会追女生我能不知道?你那脾气比我还怪,有女生看你随眼已经不错了。

    你参军了来信,还改不了来点环境烘托的臭毛病,多此一举。你明明在广州还骗我说在福州,你忘了你爸是师大地理系高材生、中学高级地理教师?

    你爸是党员,知道保守秘密。你是军人,更应该知道保守秘密。不想告诉我你在广州就不要说你在哪,免得露马脚。

    妈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老跑广州出差累得瘦了几斤,不然准心疼死。我只跟她说你还在福建吹海风呢。

    在部队要听共产党的话,听组织的安排,听上级的命令。能接受就坚决执行,不能接受也要坚决执行,不能给咱祖宗脸上抹黑,要拿出壮家儿女勤劳本分的传统,努力踏实工作。

    工作时要时刻注意安全,别粗枝大叶弄出点伤来急你爸你妈,我们就你一个儿子。你要牢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整电脑时注意点,少带电开箱操作。只要你好好的,也给国家尽力。爸妈就高兴。

    祝身体健康,少抽烟。

    父字

    2008年2月20日”

    (五)

    我不安地读完每一个字,走出门,基地四处戒备禁严。相比影视剧中的“十步一岗,三步一哨”,这里一百米才有一个卫兵,然而此刻的肃杀死寂定能令任何导演顿觉脚软。父亲的来信使我深深地感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父亲知道中亚只有这个地方有中国驻军,所以知道我在中亚,我已经造成了泄密事故。 或许我该再写一份深刻检讨,或许我应该为自己的顽弊付出代价---可能会断送我的军旅生涯。

    寥远的中国军营所特有的号声,我仿佛看到意气风发的学生们跟在教官身后列队返回营地,天寒地冻,却掩盖不住他们稚气的热情。 恶毒的日光骤然刺入瞳孔,没有一丝怜悯,抑或宽恕。

    我想到古珊,再平常不过的思恋,她此时可能即将身为人母,只有那梨窝浅笑永远留在异国土地上一个正作无谓伤感之人的记忆中。
第一卷 后院失火  第四章 三部七处



    (一)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拿这种芝麻小事来烦我!”

    我被召到郑少将的办公室,迎头劈来一顿臭骂,他将我的《关于本人书信泄密的报告暨检讨》和父亲的信扔到桌上。 基地中方司令员郑少均体态胖墩、面色福润,却有一双能杀得死人的眼睛,转瞬间又可以变得平淡无奇,没有人敢揣摩他的一举一动,更没有人敢在他手下玩猫腻。这也是他能从众多升到顶的大校中脱颖而出并进阶为将军的原因之一。

    他沉默了许久,抖一下眉角,瞅我一眼,“坐着。”

    “是。”

    “善于发现自身错误是个好习惯。从国内调来的所有军官资料我都看过。你是极为普通的一员,但我的印象很深,因为来自学校的资料很有意思。哦,你父亲的信也很有意思。”他翻出一个档案袋,一份一份罗列出来。

    “这是教务处的,你曾重修过16门课,四年备案逃课次数53次,恐怕要番几倍吧?受过1次告诫,班主任谈话7次,专业课平均分65分;这是系团总支的,官样文字,不看也罢,说你好话呢。团总支书记跟你很熟;这是党委宣传部的,富于敬业精神,能埋头苦干。在网络站工作期间成绩优秀,政治觉悟高,是学校思政网络宣传的骨干;技术过硬,负责过8个学校部门网站的制作;能勇于发现并承认自身错误,多次主动自我批评,累积提交过11份检讨和改正意见书。这个我倒信,堂堂高校党委宣传部犯不着为一个差生骗军队;这是同学朋友的意见统计表,随机询问30人,没一个说你坏话的,都说你人不错,很有个性,电脑技术过硬,有19人说你有流氓习性但人品却很好。看来是有做人的良心但做人不厚道,还有就是。。。。。。一致认为你没谈过恋爱。。。。。。匪夷所思。”

    我心里直冒汗,调查得也太细了吧?

    “现在你自己想说点什么。随便说,我儿子跟你一样大的。”

    “以军人的名誉担保,以上资料完全与本人实际吻合。报告完毕。”

    “没了?”

    “报告首长,有位师辈教训过我,少说费话多干实事!”

    “嗯,这点倒合我口味,下去吧。明天领你的肩章。”

    “是!”敬礼,转身,愣住了,“啊?肩章?”

    “啊什么啊?签于你在上次战斗中的应变能力和出色指挥,决定晋升你为中尉。嗯,不容易,一个刚转现役两个月,没有任何实战和基层工作经验的学生兵。其实如果你有学位的话,早就应该授中尉了。下去吧。时间快到了。”

    少将说道,合起双手按在眉间,“这是你的荣誉,军人最大的荣誉。”

    “是。”

    我强忍住欲脱口而出的大笑,转身走出办公室。在门外碰到科伊拉维斯夫上尉,这位长我十几岁的俄军精英歪着脑袋,笑咪咪地等待我走过去。

    “祝贺你晋升,喝一杯?”

    “你怎么知道我晋升?喝一杯就免了,我们的纪律你也知道。” 我干咳一声,吐出“纪律”二字。

    “那算了,你晋升的消息我是从王飞云上校那里知道的。看来你很得赏识哦。”

    我从他衣袋里拿了支烟叨在嘴上,思量片刻,说道:“过几天国内的参战部队要过来,我希望能调进去。”

    “这要看你上头同意不同意了,爱莫能助,明天继续过来训练,我等你。再见。”

    我突然想拨开心中一直萦绕的种种疑团,问他为什么要给我做专门训练。那个高大的身影已钻进俄方食堂。

    (二)

    看一下手表,还有时间,便找个墙角又点了一支云烟。想像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刻意做出很颓废的手势,竭力吞出与众不同的烟云。掐灭了一支,又点燃一支,再掐灭,最后将整个烟盒死死揉烂在手掌心,控制着数日来不肯滴落的眼泪。

    东方天际拨开的云层下,庞大机身静悄悄地滑向粉白色降落线,没有压抑的声场,没有震荡波,只有肃穆的八一徽标。

    “起立!”“整队!”“齐步走!”

    食堂内的士兵正列队出来,向机场上辟开的一块空地缓慢地移动---我希望那里永远只是一片空地。

    我再也堵不住蓄积已久的泪水,抱头痛哭起来。

    我希望那只是一块空地,冰冷的混凝土上平常如旧地划过雄鹰,雨过水汀闪耀,照亮士兵的军徽;我只希望脚步能再轻一声,不要惊醒沉睡的人们,他们长眠于数十公里外,却能听到这里的呼唤,听得到哀乐在此响起;我只奢望这里盛开着春天火艳的牡丹,抑或冬天傲发的腊梅,而不是,黑色的照片、白色的布条。

    我不情愿,那是追悼会场;我不情愿,那是骨灰暂存之地。我多么希望,我能和他们说上一句话,记住他们的名字,看着他们巍然躯体永伫深山。

    然而,我的兄弟们,我却要与你们告别。你们将最后一次乘坐由祖国而来的班机,回到我们深爱着的大地,回到我们深深依恋的母亲的怀抱。

    我起身奔跑,害怕将从此错过飞机。我起身奔跑,害怕不能再见到你、你,你,还有你,和你。虽然我们曾经谋面却互不相识,但我能看得清楚你额前的五星。

    亲爱的兄弟们,请睁开眼看最后一眼,几百条同你一样的汉子。

    我蓦然望见,东南方的五星红旗,猎猎沙风下,她愈发灿烂美丽;嘹亮军号中,她依旧安定祥和;因为她的英雄儿女在此长眠,忠诚的英魂在此守卫,捍卫遥远的祖国边疆,捍卫我们血管中的黄河,捍卫雄伟的天安门。

    安息吧,亲爱的兄弟们。

    军人,最大的荣誉是忠诚。

    (三)

    “你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我是军人。”

    “知道为什么你能来这里吗?”

    “因为组织信任我。”

    “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是否签字。”王达明将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

    眼前掠过古珊的名字,我却没有再迟疑,郑重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请容许我问您一个问题。我知道以我的条件和资历,是不太可能调到中亚的。”

    “原本考验你的期限是一年,但你的表现说服我提前激活你的任务。你是软件工程师、网站专家,从国内调到TPR时从事的却是你在大学里没能学好的专业。这是我的安排。陈杨每日都反馈你的情况。你没有丝毫怨言,并在很短的时间内适应并完成了工作要求---我最需要的是这种品质。你在申请加入文职的面试时,我就预见到这一点,现在也得到了证实。”

    “您是那位面试我的姓刘的‘地方武装部官员’?”

    王达明默认,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已经全部通过61998部队的考试,成为其中一员。在特别工作中直属上级是我。”

    “首长,我不是党员。”

    “政治信仰不能唯一决定一个人对党和国家的忠诚。而且这是工作需要。你的最终任务目的地不是中亚,而是东南亚。”

    “……”我微怔,不假思索地回答:“是!”

    “你目前的‘编制’仍在TRCA。你以后的工作仍按照正常的安排,仍是一名普通的技术军官,除非收到我的直接命令。在TRCA,只有部份高级军官知道你是总参三部系统的人。在这里把所有你该看的资料看完,你必须在这里看完,然后把它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是!”

    (四)

    中国情报机构大致有这么几个,他们是总参二部(情报)和三部(技侦),总政联络部,国家安全部。

    在人员来源上:

    国安系统从来不直接从社会上招人,从外观上来讲,国安系统的人和公安穿一样的制服,没有是什么两样。但是,他们主要负责国内的反侦察,反颠覆,反渗透和反间谍的其他工作。总参二部和三部,一般都是从军队系统及其高校系统直接挑选合适的情报人员,总政联络部亦类同。

    在职能范围上:

    总政联络部以前主要负责对港,澳,台情报工作,现在似乎更侧重对台的情报工作。

    总参二部被外界俗称为「总参情报部」,有中国CIA 之称。因为总参二部主要负责搜集军事情报,包括叁部分功能:一是向外国派遣以各种身分为掩护的搜集军事情报的特务;二是从外国的公开出版物上分析军事情报;三是向驻外使馆派出武官。

    总参三部的主要任务则是进行技术侦察,如侦听,也就是通过设在各边境和沿海地区的无数「监听站」,进行电子情报的截收工作等等。该部门还截收海外的传真,电子邮件等等。总参三部建立的各监听站是总参的直属部门,和各级地方军事机关没有任何从属关系。拥有独立的相关的人员组成、经费预算、机构运作。中国拥有亚洲太平洋地区最大规模的信号监听网络。包括几十个地面监听站、数艘监听船、部分车载移动监听设备,以及空中侦察机。

    我所隶属的是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 第三部 第七处,该处对外代号61998部队,是个外勤单位,专门为海外情报工作提供技术支持及相关人员。处长王达明大校,政委兼第一副处长何丽(女)大校。

    表面上的“中俄驻JiErji共和国联合空军基地气象中心”就是总参三部的一个情报中心站。我曾在“气象中心”工作两个月,进出地下中心数次,竟不知道这实际上是第七处的驻外“大本营”。

    以下是各种条令、保密守则、行动程序、备忘录等:

    ……

    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来这里。
第一卷 后院失火  第五章 海啸行动



    (一)

    2008年3月11日,凌晨。

    “2.20事件”过去了21天。基地平静地令我烦闷,科伊拉维斯夫上尉一如既往地教授各种枪械的使用。他听说我800米外三发均命中快速移动目标的事后,更变本加厉地拿出美制M21狙击步枪让我练。

    M21是美军装备最多的班组级狙击步枪,不同于SVD的是:它目前普遍使用的是新的变倍焦瞄准镜,自动调整抛物线弹道,倒是无法修正风向和提前量参数,通常只要用十字丝直接瞄准目标就可以射击了。我向来讨厌自动的东西,尤其是精而不准的美国货。

    科伊拉维斯夫第三次差点揍我。我诚实地辩解道:“你还是多教我用苏制的吧,我现在对美国货不感冒,握着都没感觉。”他眉开笑眼。我有时候庆幸自己是技术军官,不然准被他拖去练散打。

    “米杨拉夫!”

    “。。。。。。”

    “庭车常,你的上级嘱咐我要重视你的基本军事技能训练。”

    “抗议,我的体质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士兵!”

    “所以才要训练,米杨拉夫,过来领教一下中国军队中搏斗最差的军人。”

    我傻了,米杨拉夫可能是俄空降连中身材最矮的,仍然比我高出一个重量级。“庭同志,拿出你的少林功夫来。”上尉眨眨眼。

    勤务兵米杨拉夫呼地扑过来,我条件反射式地从他臂弯下滑出去。上尉气得过来给他一脚。

    他吭里瓜拉说了什么,又扑过来。

    “喂喂喂,真打呀?”我拨腿就跑,他奶奶的,街头流氓的短跑速度可是一流的。

    米杨拉夫傻傻地看着我捉起一根插靶子用的钢管,回视上尉一眼,又赤手空拳冲上来。

    一棍打空,招来一拳,闪开,趁他右手挥出留下的空隙里帖身而过,我跑。略猫腰钻过双杠,反手照他的旋即压过来的胸前横生生一下,他痛苦地骂起娘来。

    我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是想照你档部打的,可你不是真的敌人。嘿嘿。”

    他呼地站起来拦腰抱住我,转了一圈,扔到软软的沙坑里,拎起我就反复摔。 被相对温柔地摔了几下后,我开始感觉不到躯体的疼痛,索性摸爬滚打,幸运地拌倒他一次后,不失时机地照他鼻梁干一脚。

    上尉才叫停手。米杨拉夫被扶去。

    “我知道以后怎么教才适合你了,先回去吧。”他略有所意地说。

    (二)

    此后半个月里,我一共被米杨拉夫摔了328次,沙坑被刨松过14次。每日午后,接受王飞云上校的家传手法揉捏才能工作。

    “主任,整个基地几台电脑是直接或间接与民用互联网连接的?。”

    “一共有三个普通级别网关。基地两个网吧188台电脑通过B1直接连到克凯什比市电信局与基地局域网肯定是要隔离的;一个是TPR的普通互联网专线,通过B2;B3就在你旁边,有我特许才能使用,处里有5台电脑是与基地局域网隔离开专门用于外网的。”

    “物理隔离?”

    “费话,难道软件隔离能叫隔离?”

    “TPR的线怎么还要过我们这里?”

    “因为TPR是基地的‘下属’机构。做个样子嘛,老毛子的司令官也心照不宣。”王飞云顿了顿,朝东南方向努努嘴,“那边的数据是通过卫星中转到国内的,公钥机制,解密密钥只有国内有。你问这些低级问题干嘛?”

    “嘻嘻,我只是想烤点东西放到基地局域网里试试。”

    “调皮。我可以允许你这么做啊,反正我最多关几年,你倒是可以枪毙了。”王飞云笑起来,“王达明怎么收你个不牢靠的毛孩子。”

    “MP5子弹飞过耳朵边的声音蛮好听的,有点像用折只叶子吹响。”

    “56式的更好听,不过你不可能听得到了,枪毙的话人家也不会打偏。84年我听过一次,俘虏了个小阿三,人家突然给我一枪,气得我把白送他压得满满的三十发子弹,把他送到阎王殿下面慢慢消受去。”

    “您觉得95和87比起来怎么样?”

    “借你们学生的一话说,‘地球人都知道的’,95这玩意儿特种部队和警卫部门用是上选,野战用还不如81式,88狙击和95轻机倒不错。87式更适合野战部队列装,可惜设计师资历不够,现在中央越来越务实了,这枪才得于上台面,但列装也晚了,只能看03式的试用情况了。有消息说,03式以后要列装,87有出头之日了。”

    “嗯。”

    “话说回来,像在我们基地,95倒是上上选。只是有点呛鼻子,哈哈。”

    三四月的克凯什比淫雨菲菲,坠地无声,只见窗外,银白色战机拨开雨雾降落,远处刚刚栖息下来的三架中国联合航空公司的伊尔-76M 隐约可见。

    终于来了。

    /*注:伊尔-76M 是中国从俄罗斯进口的大型运输机,航程4000-7000千米,可载150名士兵及其轻装备,传统上属于中国联合航空公司,实多为军用。另外,中国联合航空公司是军委批准成立的。*/

    (三)

    “……自F日起,13号网站流量剧增,千余个闲置已久的会员账号突然有登陆过的迹象,我总站的相关数据分析报告曾指出:13号近日增加的流量来源多为343、122、033、99等国家和地区。13号疑似敌方与其外围组织或成员及吸纳新人的联络平台。

    我方原于D日种植在13号服务器会员图片上传目录中的Web脚本后门,将于J日按计划自动删除。我在此时间内尽快确定其真实度和可利用性,并于后门自毁前下载数据。

    侦察员编号:0125051

    海啸行动H日”

    初级分析报告经过加密后通过暂时开启的无线网络传送到指定位置后,我整理一下今天的统计数据直接发往TPR数据分析室,并按约定发送一组暗语----方圆五十公里内所有无线网络通讯手段将于三秒后恢复中断状态。

    天色已暗,远处的操练声毫无停息的迹象。等待手提电脑彻底清空数据存档分区的时间里,我拿起科伊拉维斯夫塞给我的便捷式酒壶,轻轻旋开,往往杯子里放一点,合着饮料慢慢咽下喉管。步入黄昏下反常地闲置的机场停机坪。

    根据上海合作组织于3月达成的关于启动联合打击“三股势力”机动部队计划的补充协议,早已待命在兰州郊外的中国派遣反恐怖机动部队五百逾人开始空运到TRCA---中俄驻Ji国联合空军基地暨上海合作组织联合打击“三股势力”行动总部。

    自3月27日抵达之时起至今,6天里,这支部队仍按照国内的日常训练计划累积进行了3次实弹射击、12次长途拉练、8次搏击对抗、2次小型应急机动演习。

    21时整,吹过休息哨,完成搏击对抗的官兵们撤出混凝土地铺,在泥泞的土壕中一字排开席地而憩。

    吸完第16支烟,将烟头塞入烟盒,整个揉烂放回裤袋。

    干燥的晚风卷起细微的尘沙填斥每个角落,机械师不紧不慢地轻敲合金机壳,宛如中国古代夜市的打更声由万里之外途经浩瀚大漠传导而至,几架中国武直-10攻击直升机内均雕塑般端坐一人,机旁亦有二、三人,如同千年不惊却始终警惕着的秦兵马佣,没有司空见惯的引擎声,整个机场静得令久置其中的人深感窒息。

    腰间一阵刺激神经的憾动,三长一短,是二级紧急传呼讯号,下意识地跑回宿舍。身后的五百余人忽然没了踪影,人间蒸发一般。

    “今天的资料有多少可信度?”

    “不确定。”

    “我要肯定的回答!”

    “如果二部的情报准确,肯定我们的侵入没有被发觉的话。这数据百分之分地准确。泛突圣战组织确有酝酿更大运行的迹象,他们也犯不着伪造这么一个庞大的联络平台。这个看似“民间慈善捐助网站”的玩意两年前就在阿富汗注册,表面上是个正儿八经的慈善网站,有合法的手续、完整的联系和捐款体系,其中的很多大会员是国际上有点气的慈善家。网站本身也极有影响力。要伪造这个假象是不可能的。说明他们是以此为掩护替代传统的手机、电话通讯。这种暗中招揽人员、联络外围组织的方式相对来说极为安全。我可以肯定,数据库内的数据是此网站的真正数据。以此为线索,我们有可能挖出很多有价值的东西。”

    “十分钟之内能完全下载其全部数据库吗?”

    “能的。但下载的是同时肯定会被察觉?”

    “海啸行动计划将于明天提前启动,所以我们要在他们的的据点被我方摧毁之前下载数据库,为安全部门捉捕行动创造条件。二部会配合你制造混乱。下载后激活后门自毁脚本。尽量隐蔽我们入侵过的迹象。要想以后将他们连根斩除,就得为情报工作做好保障。”

    夜幕笼罩着大地,万阑俱静。

    (四)

    克凯什比时间4月3日2时起,设在中俄联合基地内的上海合作组织“海啸”行动指挥部向各待命武装部队下达作战命令,目标是“泛突圣战组织”在JiErji共和国东部山区与沙漠接合处的武装团伙聚集地、中国西北部的秘密训练营、俄联邦西南的游散外围组织、中亚各国接攘边境上的小股袭扰分子。

    参于本次联合打击“泛突圣战组织”及其武装团伙行动的上海合作组织各成员国部队有:俄罗斯驻扎在JiErji共和国的机械化步兵师一部、联合基地原空降连,800余人; 中国驻扎在联合基地的反恐怖机动特遣部队,500余人,兰州军区第21集团军一部,2000余人;JiErji共和国政府军第73山地旅两个营、边防2团大部,2100人;上海合作组织其它成员国的边防部队,4000余人。

    当日上午,塔斯社、新华社及中亚各国官方媒体大篇幅报道此次联合反恐怖行动的进展,并一致声称:此次行动是在上海合作组织各成员国在世界各国关于反对恐怖主义的共识下,严格遵循《联合国宪章》的宗旨与原则,依照《打击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上海公约》及相关协定,达到一致,协调布署下开展的,旨在打击并最终消灭具有极端主义、分裂主义、恐怖主义三重性质并已悍然发动多起恐怖袭击的“泛突圣战组织”,以维护地区和世界的和平、安全与稳定。

    (五)

    守在指挥部通讯中心网络监控室的日子里,我的情绪为前方不断传来的各种数字所牵动,有时热血彭湃恨不得作为一名普通的士兵加入战斗,有时则因一组简单的伤亡报告陷入毫无感觉的沉默中。很快抽光了一条上面分配下来的云烟。每每入夜回到宿舍,科伊拉维斯夫给的伏特加和用于兑酒的雪碧成了我唯一的心理慰藉。偶尔有继续写信给古珊的欲望也不了了之,因为我从未寄出过。想给家中写信,却不忍再欺骗心知肚明的父亲和善良不知情的母亲。最后我只得自嘲:一个安坐办公室的人有什么资格多愁善感。

    这里听不到一丝嘈杂,甚至感觉不到前方正在战斗,只有时时传输而来单调的数字、死板的报告,以及我不曾进入的每日烟云萦绕的指挥大厅,死一般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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