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榜 短消息 big5 繁体中文 找回方式 手机版 广 广告招商 主页 VIP 手机版 VIP 界面风格 ? 帮助 我的 搜索 申请VIP
客服
打印

[玄幻怪异] 因一具女尸,走遍大江南北(转)

购买/设置 醒目高亮!点此感谢支持作者!本贴共获得感谢 X 7

因一具女尸,走遍大江南北(转)

            因一具女尸走遍大江南北
  爷爷是一位入殓师,刚出生的时候,正值抗战,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爷爷
刚生下来,家中锅都揭不开了,狠下心来,把他扔在大街上。后来被一个入殓师
抱走了,把他当亲生儿子养着。解放以前,老百姓都很迷信,认为入殓师经常和
尸体打交道,不吉利,基本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入殓师。除非那个女人身世特惨,
用爷爷的话说,就是阴气重,才有可能自愿嫁给入殓师。

  爷爷小的时候,老入殓师经常带着他跑路。战争年代,死的人也多,普通百
姓,士兵死了,草席一卷,扔在土地里,铺上黄土,就算入土为安了。一些富贵
人家,家中有些资底的人,先人去世了,入土很是讲究,这时他们就会请到老入
殓师。老入殓师主要职责,是帮尸体化妆,走法事,顺便看一下风水。

  关于风水,却也有很大讲究,因人而异。王侯将相的入土之地,必须傍山,
有水最好,以吸纳天地之灵气,泽福后世。如果是在中原,附近没山,则要把坟
墓修葺的突起,像个山坡。切忌不能陡,修的太陡,后世盗墓贼一看便知是坟墓,
马上就被盗窃。文人墨士死了,找一块清幽的地方下葬就可,但也有一个条件,
方圆五里之内,没有多少人走动。以防生人打扰死者清静,也防止死者不甘寂寞,
吓唬生人。普通百姓死了,就更简单,只要不是繁华之处,皆可下葬。

  老入殓师把爷爷带到十八岁时,接触一个尸气极重的死者。回来后奄奄一息,
不久后就病逝了。临时前语重心长的交代爷爷,让他换个职业,取个姑娘家,好
好过日子算了。爷爷跟着老入殓师这么久,接触的都是尸体,学的也是这门手艺。
爷爷虽然泪流满面,但还是不肯答应。老入殓师长叹一口气,提起最后的气力,
交代爷爷:「既然你执意,把相貌毁了吧。」说完就去世了。爷爷大哭几天,把
老入殓师下葬。后来找了一把小刀,把相貌毁了。其实这个是有深意的,当入殓
师,越丑越好,不易勾魂。爷爷当年容貌中上等,还是俊了点,为了入殓师这一
行业,只好把容貌毁了。

  解放战争胜利后,爷爷已经二十岁了。在当地已经小有名气,附近只要死人
后,都会请到爷爷。爷爷眼睛尖,化妆快,下土准,没一次出问题。再过了些年,
全国进行废四旧,反封建迷信运动,推行火化遗体。爷爷在城镇中没有立足之地,
于是跑到偏僻农村里,农村不像城市,信息封闭,爷爷也逐渐在村中安家了。不
过这时爷爷也收敛很多,不漏风头。乡里死了人,爷爷只是简单看看,指点一二,
就下葬了。那时候村里只知道有个丑陋的入殓师,有些本事,会看人相,懂亡灵,
但他们不知道爷爷本事究竟有多大。

  爷爷由于是这一行业的,加之相貌毁了,丑陋异常,自然没姑娘愿意嫁给他,
一直孤身一人。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农村也基本上没人土葬了,都流行火葬。后
一代的人们,逐渐把爷爷遗忘,只有老一代的人,还依稀记得爷爷是个入殓师。
农村实行火葬后,爷爷也逐渐没了生计来源,于是偶尔帮人看看相,算算命,凑
合过着。其实爷爷有发财的机会,那时大陆和台湾开始交流,有次村里长辈找到
爷爷,说得知一个消息,台湾有个当官的想请一个风水大师。只要选好宝地,肯
定大赚一笔。爷爷没去,一者风水这一说,逐渐被人淡忘,爷爷不想冒这个风头,
把事情挑起来。二来那时大陆台湾刚交流,彼此间还是存在不少芥蒂,爷爷也不
想过去。

  在过一年,爷爷逛集市,碰到了我。那时的我,躺在一个纸盒里,哇哇大哭,
被人遗弃在街头,走周一大群人指指点点,但就是没人抱我。爷爷扒开人群,把
我抱了回去。那个年代,农村遗弃婴儿很正常,要么是养不起,要么是男女偷情,
不小心生了下来,为逃避农村人毒舌,只好偷偷扔在集市上,希望好心人抱走。
爷爷是个苦命人,拾到我,自然很高兴,乐呵呵的抱了回去,给我取了个名字:
「叶天怜。」天怜天怜,顾名思义,就是上天怜爱,给了爷爷一个孙子嘛。至于
姓叶,听爷爷说,报我回来时,身上有个纸条,上面有我父母双亲的姓,于是就
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也许命途坎坷吧,打小我就喜欢跟着爷爷,他去哪,我就跟
着去哪。

  于我跟着爷爷,自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小时候,村里的孩子都被家长告诫过,
不要靠近我,只要见到我,就远远跑开。刚懂事时,爷爷带我出村,第一次见到
同龄小孩子,就乐呵呵的跑上去,要拉他们的手。小孩子们看我接近,都吓哭了,
全都跑开。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爷爷就会叹一口气,把我抱走。再大一点,我就
懂得更多了,知道那些小孩怕我,不愿和我玩,但是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怕我。
每次见他们跳皮筋,跳方格,我只能趴在一颗大树后面,躲在最远处看着。只要
一个人能对我笑一下,我就会乐上半天。不过他们真的很怕我,我一个过去,他
们就吓跑了。等到八九岁时,他们就不怕我了,我从他们家门口经过,他们就会
用石子砸我,骂我是「索命鬼」。后来我再也不敢从他们门前经过了,躲在家中
不出来,自己找玩的。有什么事,非要从他们家经过时,我都是跑着的。

  到了五六岁,读书的年龄到了。我天天想着读书,爷爷却不放心我过去,怕
我被小孩子欺负,留下阴影。后来爷爷想了一个办法,总算让我学会了读书识字。

  离我家百余米远,有个年轻人,姓李,初中毕业后,就在家里务农。家里藏
着不少残书,虽然他只是初中毕业,但古典看多了,心境自然不一样。时不时在
家里自怨自艾,发脾气,砸东西。家中父母一生在田里忙碌,也不知道他的心事,
给他介绍个姑娘,他也不肯要。只能眼见着揪心,却又无可奈何。

  我五岁那年,爷爷就踏进他家门口。那天他父母在地里,他一个人在后院劈
材。劈着劈着,就不受控制,乱砍一通。爷爷把他家后院环境打量一番,就开口
说话了:「你蹲的地方危险,往右边挪上十步。」年轻人先是吃了一惊,半信半
疑。爷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有着不少沉淀的气息。况且爷爷的名气,在村里还
有不少流传。年轻人犹豫一会,走到院子右边,继续开始劈材。

  事隔一个多月,下起了瓢泼大雨。这片村里的山木,都被倾泻的雨水笼罩着。
我披着个麻袋,在自家门前修水渠玩。过了不久,年轻人和他父母冒着大雨,匆
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一进我家,就把手中的活鸡活鸭放在桌子上。然后对爷爷千
恩万谢,感激不尽。原来当天大雨,年轻人后院积水太多,于是拿了一把铁锹疏
通一下。开始准备在后院左边挖沟,挖了一会,电闪雷鸣,天色阴沉,陡然记起
爷爷的嘱咐,也不敢在那挖了,走到院子右边挖水沟。才离开几分钟,突然一声
响动,离地十米高的一块石头掉了下来,砸在院子左边,足足几百斤的石头,把
院子砸了半米深的坑。年轻人吓的满头冷汗,惊魂未定,他要是迟走一步,就被
石头砸成肉酱了。

  年轻人回到家中,把这事对父母说了。父母连忙带着他,到我家道谢。爷爷
收下鸡鸭后,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年轻人教我读书认字,年轻人当场就答
应了。以后的几年里,我大部分时间,是在年轻人家里度过的,称他为李老师。
李老师经历那一劫,脾气收敛多了,安心在家务农,帮父母打点。只要一有时间,
就教我识字,算术。这几年里,我也没玩的,老师教的东西,学完后,就在他家
里翻书看。久而久之,读的书堆积起来,比我个子还高。我跟着爷爷离开村庄的
那年,李老师已经结婚了。结婚那天,破天荒的把我和爷爷请了过去。爷爷干的
事,一直是村里忌讳,村里有什么喜事,从来不告诉爷爷,以防我们冲喜,触了
眉头。不过李老师一直当爷爷是救命恩人,好说歹说,总算把爷爷请了过去。

  我成材后,已经跟着爷爷学了十多年,对于鬼事,已经了解不少。忆及当年
李老师的事件,却和鬼事不挂钩,难免有些疑惑,就询问爷爷,爷爷告诉我:
「做鬼事的,要会审灵。看相学会读心。做风水的,懂地势,知天命。当年的事,
和风水有关。那天我观察过,坡上那颗大石头,已经有不少裂痕,摇摇欲坠了。
他天天在底下做活,能不出事?」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做我们这一行业的,貌
似不简单,却又简单。一般人却又难做好,只有少数的人,才能做到大师级别。

  转眼又过了几年,我八岁多了。一天傍晚,我从李老师家里出来。发现村里
停着一辆卡车,而且是停在我家门前。我当时心都飞了,那时的农村,能停上一
辆汽车,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更别提停在我家门口了。车周围围着不少同龄小伙
伴,指指点点,我也凑热闹,钻了进去。由于车是停在我家门前,小伙伴倒也不
好意思赶我走,只是不理我。几个调皮的,开始往车上爬了。

  「统统滚蛋!」这时突然从我家出来一个汉子,凶神恶煞,朝我们大吼。小
伙伴被吓住了,全部跑掉了。我既不敢跟着他们走,又怕屋里的大恶人。于是一
个人跑到林子里,玩了不久,天色黑了,才敢回家。那辆卡车还停靠在那,我犹
豫一会,心惊胆寒的走进家中。爷爷坐在椅子上,眉目紧锁,心事重重。四个汉
子围着他身边,焦急的等待爷爷发话。其中一个面目凶恶,就是刚才骂我们的那
个,还有一个面目清秀,一脸忧愁。

  「这事我做不来,你们走吧。」爷爷突然站了起来,下逐客令。四个人听了,
脸色陡变。清秀男子沉吟一番,对其他人说:「我们把她抬下来,放在这。」说
完四个人爬到车上,磨蹭一会,从车上抬了一幅棺材进来,放在堂屋里。我虽然
年纪小,但也看出点蹊跷来了。以前爷爷带我跑灵堂,尸体最多停留三天,然后
送殡仪馆火化。这具尸体,不送殡仪馆,却送到这来,肯定有问题,况且灵车上
面也不挂白条。

  「您考虑一天,明天我们再过来。」清秀男子欲言又止,带着其他三个人,
爬上卡车,车灯闪亮,匆匆离去。他们走后,我就没那么害怕了,只是好奇,走
到那具棺材前面,用手摸了摸,马上就把手缩了回来。那棺材冰凉冰凉的,中间
有个夹层,塞满冰块,估计路途较远,已经融化很多,只剩浮冰了。爷爷把我拉
到后面,使劲全力,把棺木推开一条缝,打量着尸身。我也满是好奇,趴在棺材
边上,伸长脖子,朝里面望去。

  女尸由于冰块保护,尸体犹如活人一般,身上没有黑点。也没有尸臭,棺材
中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糜香。容貌反正是挺好看的,只是脸色苍白,嘴唇发乌。爷
爷把手伸进去,先摸了摸她的衣料。那种布料,柔泽闪亮,肯定不是普通人家能
有的。爷爷把她身上首饰,发髻打量一番后,掀开她的衣袖,白皙的皮肤上,愕
然留着深深地抓痕,凌乱不堪,皮肤被划成一道一道的。爷爷握着她的右手,仔
细观察她的指甲,长长的指甲里面,残留着不少黑色血迹,已经凝结成块了。看
了爷爷的举动,我隐约可以猜出点什么来了,这个女人,临死前肯定身上奇痒,
以至于把自己皮肤都抓烂了。没过多久,爷爷就把棺木合上,让我回去睡觉,自
己则在堂屋思考。

  我走进里屋,爬上床后,不久后就睡着了。小时候尸体见多了,家中停着一
具尸体,倒也没什么,相比死人,我更害怕活人。睡了不久,我耳边模糊听到婴
儿的哭声,刚开始我还没醒,只是翻身继续睡觉。过了不久,婴儿哭声越来越大,
仿佛就在我耳边一样。到了最后,婴儿的哭声特别凄厉,钻进我骨子里一样。我
陡然被惊醒了,抬头一望,四周都是黑的,吓得再也睡不着,爬下床,来到堂屋。
蜡烛旁,爷爷正叼着烟斗,吐着烟圈。

  「爷爷,我睡不着,有娃娃哭。」我有些害怕,躲在爷爷身边。爷爷听了悚
然一惊,连忙走到棺木边,再次推开。把手放在女尸肚皮上,这时我才注意,女
尸肚子已微微隆起。爷爷的手下,仿佛有个婴儿,绝望而求助的眼神正盯着我,
耳中又传来嗡嗡的哭声。我吓得浑身寒毛倒立,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把视线转开,
望着烛光,半天才缓过神来,再也不敢看棺材一眼。

  爷爷把棺材合上后,脸色沉的骇人,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忧虑。没过多久,突
然有人在外面「砰砰砰」的敲门,把我吓了一跳。爷爷打开门后,隔壁的王大叔
满脸恐惧,吐词不清:「出,出问题了,您,您赶快跟我过去。」

  爷爷点下头,让他先过去,自己随后就到。然后走进后屋,抱出一只黑猫,
塞进我怀里,摸着我的头:「听话,不要碰她,就在这等着。」说完匆匆走出屋
子,来到来到王大叔家。王大叔见爷爷来了,连忙带他进了里屋,王大婶正躺在
床上,双腿乱蹬,口中念念有词。王大叔看了她一眼,满头冷汗,告诉爷爷:
「刚才我们睡觉,睡了一半,她突然醒了,一边掐我,一边大喊大叫。我拼命才
跑出了,您帮我看看吧。」

  爷爷连忙走到床头,王大婶挣着惨淡淡的眼睛,喉结中发出恐惧的哀嚎:
「她来了,她来了……」陡然见到爷爷过来了,王大婶眼神挣扎,恐惧异常,愕
地从床上跳起,死死掐住爷爷脖子,叫道:「都是你,都是你!你招她来的,招
她来的!我要掐死你。」说完双手使劲,爷爷年迈,也推不动他。王大叔见了,
吓的魂飞魄散,拼命掰她的手,拉扯半天,王大婶指头「咔嚓」一响,断掉了。
这才放开爷爷。爷爷喘了几口气,沉声说:「我明天就送她走。」

  王大婶听了这句话,脸色突然好了,喃喃说了几句:「走了好,走了好……」
然后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王大叔连忙把她抱在床上,问爷爷:「她
没事了吧。」爷爷点下头,道:「明天就没事了。这几天,不要让她见血,吃素
食,坚持一个星期。」王大叔连忙点头答应。

  「爷爷!」我一声凄厉的惨叫,连滚带爬的从屋中跑到王大叔家里。钻进爷
爷怀里,身体不停发抖。见到爷爷,这才安心多了。爷爷脸色一变,急忙问我:
「出什么事了?」我瞪大眼睛,半天才缓过神来,咽了一口水,才断断续续的说
出来:「棺……棺材倒了。她……她摸到我了。」那时我已经害怕的说不出话来,
具体的情况,远远比这恐怖。

  爷爷刚出家门,我就抱着黑猫,盯着烛光看。以前我是不怕死尸的,但这次
不同,只要想起那娃娃的哭声,我心里就莫名的发慌。过了一会,耳边传来「吱
吱」响声。一直在我耳边响动,挥之不去。我犹豫一会,偷偷往一旁望去。只见
棺材躺在二条长凳上,「吱吱」的响声,就是从长凳上传来的。当时就一跟蜡烛,
闪着微亮灯火。棺材边阴风阵阵,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我连忙把头转过去,
只是想爷爷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哐当」一声巨响,这么静的夜,我身体陡然一惊,心头提倒嗓子边了,只
觉得脚腕一片冰凉。我哭都哭不出来,只是麻木的转身,望一旁望去。那条长凳,
不知什么时候塌了,棺材滚在地上,一地的冰水。女尸不知滚到我旁边,冰凉的
右手,搭在我脚腕上。我长大嘴巴,茫然的看着女尸。她脸庞贴在地上,白深深
的没有一丝生计。最难忘的,是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白晃晃的眼球,
仿佛盯着我一般。过了许久,我才反应过来,吓得什么都忘记了,怪叫一声,撒
腿就跑。才站起来,就被她右手绊倒了,这下更害怕了。想哭,又哭不出来,在
地上拼命的爬。爬到门口,见到月光后,才有些稳住。一路喊着爷爷,朝王大叔
家里奔去。

  爷爷听了过程,连忙掀开我的裤脚,脚腕上面留着几道暗黑的手痕,就像印
在肌肤里面一般。爷爷看了一会,问我:「有什么感觉没?」我摇了摇头,委屈
道:「没,就是冷。好冷。」当时我感觉身体一阵幽冷,这种冷,不同于冬天寒
风,却是不自觉的冷,仿佛钻入冰窟窿中一样。王大叔听了,连忙翻出几件衣服,
给我披上,说:「这是我儿子以前的衣服,你先穿着。」爷爷摇了摇头,说:
「穿再多也没用。」确实,我穿上好几件衣服,仍然感觉冰冷,身上热气仿佛被
抽空一样。

  爷爷告别王大叔后,带我回到屋中。有爷爷在身边,我没那么害怕了,不过
地上女尸泡在冰水里,头发散乱漂浮,眼睛圆睁着,说不出的骇人。爷爷蹲了下
来,右手一抹,替她合上眼皮。爷爷年纪大了,棺材搬不动,尸体也抱不起。于
是找了个扫帚,把地上水扫干净,然后再用破布擦干地面。把女尸翻过来,换了
一块上等纱巾,替她把容貌擦干净,最后用一张白布盖着。

  等爷爷做完这些事后,我已经冷的不行了。脸色惨白,裹着一个大被子,蹲
在椅子上发抖。爷爷从书柜里翻出不少黄黄绿绿的符纸,拿出把剪刀,又找了几
根竹签。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爷爷剪符纸,虽然很冷,但还是好奇的看着。烛光下,
爷爷寥寥几刀,就剪出八个小纸人。然后找点比较硬的纸张,剪成几张碎片。然
后用糯米粘成一个小花轿,插上竹签,再用细纸把竹签包起来。弄完后,爷爷找
来一个小簸箕,把东西都放在里面。带着我走出屋子,来到月光下。

  爷爷把花轿架了起来,然后把八个纸人放在下面,点上火柴,引燃了。轻轻
挥着右手,口中念道:「去吧,去吧……」然后烧了不少冥钱。我呆呆的蹲在那
里,好奇的看着这一切。红红绿绿的火苗,慢慢烧完花轿,再过不久,小人也烧
光了。看着看着,眼中就模糊了,只有朦胧的火光。火光中,小纸人脸色五颜六
色,仿佛小丑一样,回头对我嘻嘻笑着。再不久,小纸人们就抬着花轿走了。一
阵威风吹过,我身上貌似有什么东西被带走一般,但又觉得凉凉的,还是那个样
子。

  那晚过后,我身上寒意消退很多了。不过还是留下祸根,时不时身体发凉,
四肢无力。爷爷告诉我,那天送的是「瘟神」,但这个女尸怨气太重,很难送走。
这也是后来爷爷为什么带我闯荡江湖的原因。他老人家只想查明女尸的死因,让
她安心入土,才能解开我身上残病。

  送完瘟神后,我们回到屋里。女尸就在脚底下,我也没那么害怕了,反正睡
不着,索性趴在四方桌前,看爷爷剪冥币。其实爷爷家里还有不少冥钱,都是以
前爷爷买的,基本都是红绿颜色,一张就值一亿。不过这也没用,大家都烧一亿
的冥钱,到了地府,还是不值钱,还不如烧张椅子来的有效。看见爷爷亲自动手
剪冥币,我疑惑的问他:「家里不是有么,还要剪?」

  「钱多好办事。这次事大,那点小钱不经用。」烛光下,爷爷花白的头发隐
约闪亮,布满老茧的手,灵动的舞弄着剪刀。这是我第一次觉得爷爷老了,心中
凉凉的,好奇的问道:「都是送给谁呢?」爷爷已经剪好一叠冥币了,把剪刀放
下,告诉我:「送给河神呗。」我愣愣的点下头,然后拿起桌上剪好的纸片,沾
上点糯米,也帮着爷爷弄起来。爷爷那么大的手,就动二下,整出个元宝,然后
涂上点金色细沙,活似一个真的元宝。我在那捣弄半天,就拧成一团小疙瘩。爷
爷把手挥了挥,让我睡觉去。玩了半天,我也累了,反正爷爷在家,于是爬到床
上。那晚村里的狗叫的可凶了,一直到天亮,都没停过。我也是翻来覆去好久,
才慢慢睡着。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被堂屋响声惊醒了,于是跑出来看看。一大清
早的,昨天的四个人又来到我家中,围着爷爷。爷爷一夜没睡,桌上堆满了元宝。
清秀男子看着地上死尸,声音微弱无力:「前辈,她……她怎么掉……掉出来了。」
爷爷终于把手中活停了下来,转身对他们说:「自己爬出来的。」

  四个人听了身躯都微微抖了一下,面面相觑,脸色更白了。清秀男子头冒细
汗,对其他三人说:「来,我们把她抬进去。」其他三个犹豫半天,却不肯动手。
爷爷连忙喊住了他们:「你们抬不得,外人来抬。」四个人听了,都吐了一口气,
大觉舒心。爷爷继续说:「你们不愿送她去殡仪馆,既不道明来历,又不说明她
的死因。让我一个老头就这样埋了,说实话,迟早要坏事的。」

  清秀男人满脸沉重,低头道:「这事我们说不得,牵连太多人了。我们知道
您的难处,只求您找个地方把她藏起来,最多二十年,我们就会把这案子结了。
得罪了,得罪了。」我也看得出来,清秀男子恨不得给爷爷跪下了。「爷爷点下
头,回答他:」我不想答应,也得答应,她把我孙儿拖下水了。你们不肯告诉我
她的死因,老头自己查。「

  几个人听了爷爷答应,都面露喜色,听到后来,也有不少愧疚之心。然后塞
了二万块钱给爷爷,当时的二万块钱,能在农村盖二栋楼房了。爷爷只收下了一
万,其实也不是爷爷爱财,至于这钱怎么用的,等会就知道了。爷爷和他们商量
好,约定三天之后在村头碰面,把女尸下葬的地图绘下来,然后给他们。四个人
也没逗留多久,马上乘车走了,从头到尾,一直急匆匆的。

  他们走后,爷爷牵着我的小手,天蒙蒙亮,就起步了,在村里寻抬棺人。抬
棺的四人,都是固定的,其中一个是爷爷最乐意带的人。姓刘,叫刘青山,也不
是他有什么本事,而是他一根筋,有些傻,像二愣子,天不怕,地不怕。抬棺的
人,他最适合了,鬼魂不能轻易接近。不过村里傻子少,聪明人多,聪明人反而
心有破绽,不适合干这个事。还有三个,就没刘青山脑袋硬了,不过有点优势,
就是务实,心沉,不易被诱惑。

  走了一大圈,刘青山,邓虎,曾文俊都齐了,唯独少了谭杰。谭杰前几天窜
亲戚去了,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爷爷却也没办法,抬棺这种损人的苦力活,除
非是亲戚,没人愿意帮忙的。这四个人,也是家中太穷,过不下去了,才跟着爷
爷抬棺的。我们几个人站在乡间小道上,左顾右盼,一旁早有人发现了。这个人,
不是别人,是村里的一个流氓。说他流氓,其实还好,小时候不成器,长大后,
父母双亡,就剩他一个人,也没姑娘愿意嫁给他。人到了这种地步,就没脸皮了,
他经常调戏人家姑娘,在别人门口尿尿,男人一来,他就跑。家中天荒废后,就
偶尔帮人打杂工,赚点生计。其实他很早就有意跟着爷爷混,爷爷嫌他嘴巴不干
净,得罪尸体,一直没要他。这次事急,没有人选,于是朝他招手,让他过来。

  流氓巴不得爷爷叫他,一溜烟的跑了过来。爷爷等人齐了之后,才开始说话:
「老头不欺你们。说实话,这次棺木重,钱也多。你们不怕死,就跟我去。」除
了刘青山,其他人都面露犹豫。流氓听说钱多,连忙问道:「多少钱。」爷爷看
了他一眼,回答道:「你四千,其他人二千。」流氓听说这么多钱,惊的何不拢
嘴,脑袋像鸡啄米一样,连忙答应:「我去,我去!」

  刘青山听了有些恼怒,质问爷爷:「凭什么他四千,我们二千。他又不是什
么三头六臂!」爷爷脸色一沉,带着威严,喝了他一句:「怎么,我的话,你也
不听!他就一个人,不像你们,还有亲人。就当我们行行善,帮他一把也好。」
刘青山几个听爷爷这般说了,也没有吭声。流氓本来心术不正,但这次爷爷说到
他心坎里面去了,眼眶也微微湿润。爷爷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哎,我
对不起你。」这句话,他们都没听懂。

  我那时还小,隐约觉得爷爷举动有些不正常。事隔多年后,我再次问及爷爷,
里面的厉害关系,足足把我震惊几天。其实那天爷爷已经算好了,流氓过去抬棺,
肯定要得罪那具女尸的,不过非常时刻,也只能拿他填命了。再过些年,我回家
看望母亲,才知道流氓已死去好几年了。相当于三千块钱,买了他几十年寿命。

  爷爷回家后,把女尸身上白布揭开,让他们抬进棺木中。流氓一见到女尸,
眼睛都直了,虽然死去好几天了,女尸仍然栩栩如生,异常漂亮。流氓抢先一步,
把其他人扒开,来到女尸身旁。他也不怕,双臂环绕,把手搭在女尸胸脯上,就
要往棺木里塞。爷爷看了他龌龊举动,没有训斥他,反而面带忧愁,对邓虎使了
个眼神,邓虎连忙抬起女尸双脚,和流氓一起把尸体放进棺中。

  爷爷等女尸入棺后,拿出工具,给女尸补了一下妆。然后把她身体摆正,整
理好衣服,合上棺木。接下来,爷爷让他们找几根绳子绑住棺木,然后带着我找
到村中船夫,借了二条船。让船夫把船开到河中上游码头,让他在那里等我们。

  安顿完毕后,我们回到家中,四个人抬着棺木,我从兜里翻出条白巾,缠在
右臂上,准备在前面开路。爷爷连忙拉住我,把白巾扯下来,说:「什么也别做,
抬上棺木,速度走,去上游码头。」四个人听了,加快脚步,走在山间小道上,
往码头赶去。这次的确很诡异,以往抬棺,都是童子开路,老人断尾。走上十米,
就要把棺木放下来,几个抬棺人大吼一声:「安心上路!」宏亮的吼声就会在山
涧荡漾,气势恢宏。

  不过这次不是,天色阴沉,几个人一声不吭,往码头走去。爷爷拿着把扫帚,
跟在棺木后面,走一段距离,就在地上轻轻扫一下。我见了难免好奇,把扫帚要
了过来,一路扫过去。走了二里山路,流氓力气不支,满头大汗:「休息一下,
休息一下。越来越沉了!」爷爷连忙阻止他:「不能落棺,直接上码头。」

  「老爷爷,不是不肯抬呀,几百斤了。」流氓汗越流越多,差点哭了起来。
刘青山在一旁大乐:「虽然你手脚不老实,压死你。怪不得这么轻呢,原来全被
你扛了。」爷爷听了,看了看他们四个。果真,刘青山三个一脸轻松,就流氓一
个被压弯了腰。于是眉头一皱,说:「先放在地上,休息一下。来来来,你给棺
材磕几个头。」

  流氓这才知道是女尸的问题,把棺材放下来后,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少
奶奶饶命呀,饶命呀!」磕完后,左右开弓,扇了自己十几耳光,直至爷爷挥下
手,才停了下来。随后四个人又抬起棺木,这时流浪老实多了,大气都不敢出。
一行人风尘仆仆,来到上游码头。

  此时正值初夏,河水清亮,只不过天蒙蒙有些阴沉,水面上有着淡淡的雾气。
我们从坡上走到码头,船夫早已把二条船开了过来,在那等着。爷爷让他们把棺
木放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纸钱,冥币,元宝,点上一柱香,开始烧了起来。没
过多久,一对纸钱烧成灰烬,青烟飘进空中,消散在水雾里。爷爷站在码头,吟
道:「诚心人走水路,如履薄冰,河神保佑。」很快,山谷里充满爷爷的吟唱,
长久不绝,仿佛河底真的住着河神一般。

  随后,四个人把棺木抬上后面的木船。活人全部上了前面的船,由一根绳子
拉着后面的船,缓缓往上游划去。人尸不敢同船,有此可见,爷爷对女尸的谨慎,
倒什么地步了。当天的氛围,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天地间,茫茫阴色,二条
小船在河中逆水而上。船上的人,一言不发,后面的棺木,被绳索拉着,荡开不
少水波。我愣愣的坐在船头,望着后面的棺木。这里山水很安静,我也很安静,
不明白为啥有那么多怨气。

  「扑通!」一声,突然有人掉进水里了,大呼救命。我赶紧看过去,流氓不
知什么时候掉进水里了,拼命挣扎,后面的木船,慢慢开了过来,眼看就要撞到
他头上了。爷爷连忙大喊:「停船,停船,要撞上了!」船夫急忙把桨停住了。
我把四周看了一眼,吓得喃喃自语:「还……还在开。」那种情况,真的能把人
吓得半死。船夫已经停止划桨,但二只船仍然逆流而上,还差半米,后面的船就
要撞上流氓脑壳了。流氓没注意到后面情况,仍然在大喊大叫,我们耳中却听不
到流氓的喊叫。只是愣愣的望着棺材,往他头上撞去。

  这个时候,只有爷爷冷静异常,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猛的一割,绳索
断裂,二只船彻底分开。水波流动,后面的船逐渐被冲走,远远的消失在河面上。
爷爷暗叹一声,连忙招呼船夫救人。船夫这才缓过神来,把船划到流氓身边,把
他捞了起来。流氓头发湿乱,呛了几口水,真的害怕了,哭道:「老爷爷,我不
去了,真的不去了。钱全都还你,一分我都不要,不要了。」原来流氓站在船边
上,脚下突然一滑,掉进河中。本来他也会水,不过脚腕貌似被什么东西缠住一
般,把他往水下拉。要不是他水性好,早就沉下去了。

  爷爷把他扶了起来,轻声告诉他:「她已经走了。」流氓这才安心点,似乎
相信,又不信。抖着身子,往后面望去,一个黑点,已经消失在河面上。再低头
一看,只剩下半截绳子漂浮在水中。

  那天过后,我们就把女尸丢了女尸弄丢后,我们回到家中,一路上,流氓眼
神黯淡,仿佛丢了魂一般。在我家门口,大伙就散了,流氓茫茫然的,跟着刘青
山他们走去。爷爷喊了他一声没反应,追了上去,把他拉住,交代几句:「我给
你的那些钱,不要乱花。成个家,做点善事,多积德。」流氓张着嘴巴,直愣愣
的盯了爷爷一眼,一声不吭的走了。衣服还是湿的,萧条的身影消失在乡间小路
尽头。他这一生,算是毁了。

  等他们走后,爷爷让我去李老师家呆着,然后一个人出去了。我在李老师家
吃完饭,看了一会书,很快就到晚上了。李老师见爷爷没回来接我,让我留在那
过夜。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和爷爷分开那么久,我心里很难受,在门外张望半
天,就告别李老师,一个人溜回家中。

  晚上八点左右,爷爷总算回来了,背着一个大包裹。我高兴极了,打开一看,
全是衣服鞋子。毛衣,棉袄,还有几双布鞋,都是童装,显然是给我准备的。我
抱着一件大外套,好奇的问爷爷:「爷爷,这是谁的。」爷爷把我翻乱的衣服装
起来,告诉我:「你长大以后穿的。这二天,你想去哪玩,就多玩会。过几天,
我们就要搬家了。」

  我听说要搬家,兴奋的差点跳起来,连忙问爷爷:「去哪去哪?我要搭火车,
做飞机。」爷爷也没说去哪,只是说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小时候不知离乡只苦,
一心想着奔往远方,长大之后就怀念故乡,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爷爷让我好好玩几天,我又没朋友,只能一个人爬爬山,钻林子,玩下水。
很快,三天就过去了。那天鸡刚打鸣,爷爷就把我喊起来,收拾好东西,就准备
上路。小路边,朦朦胧胧中站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李老师。李老师接过
爷爷背上的包裹,送我们一程,边走边道:「您走了,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爷爷沉吟一会,回到他:「这个难说,估计不会回来了。」李老师叹了口气,
从怀中摸出一本书来,递给我:「来,这本书你拿着。记得哟,长大后要回来看
老师。」我心里突然一阵难过,把书接了过来,却是一本精装的《西游记》,李
老师家中有一本旧《西游记》,封面泛黄,分四册,弄丢了一册。我以前只看过
三册,没能看完,一直是我心病。这次李老师专门跑到城市给我买的。

  走了四五里乡路,终于到了村子尽头,再往前走,就到城市边缘了。李老师
也没什么话可说,只是让我们多保重,然后就回村庄了。望着李老师远去的背影,
我眼圈红了,撅着嘴,不是滋味。这时,突然有一个人从林中钻了出来,走到爷
爷身边,问道:「她下葬了吧,东西呢?」来人却是那个清秀男子,找爷爷要图
纸来了。

  「她不让我下葬,被河水冲走了。」爷爷如实说了,清秀男子喃喃的应了几
声,心不在焉,就要离开。爷爷叫住了他:「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说出来,我
或许能解开。」清秀男人回头看着爷爷,良久,还是扭头走了。

  清秀男子走后,爷爷牵着我的手赶路。路边都是杂草,沾满露水,走了不远,
我裤脚全部打湿了。「怜儿,怜儿……」爷爷听到这个声音,把我拉住,对我说:
「停下来,有人找你。」我很是奇怪,不是我没听清有人叫我,而是从未有人喊
过我「怜儿」,爷爷也只是唤我「天怜」。我回头一看,路尽头远远有个女人跑
了过来,一边叫唤,一边招手。一跑到我身边,就把我抱住,哭了起来。我当时
很反感,大声嚷嚷,使劲推她,从她怀里钻了出来,躲在爷爷后面,警惕的看着
她。她见我躲开了,有些不知所措,擦干眼泪,从兜里掏出不少零钱,全是一块
二块的,塞进爷爷手中,眼睛却是直盯着我:「多谢您了,多谢您了。」

  爷爷把钱还给她,说:「这些钱我拿着没用,你留着用吧。」她见爷爷不肯
要,把我从爷爷后面拉出了,塞进我手中。我一愣,把钱握住了。爷爷看她把钱
塞给我,也就没说什么了。她捧着我的脸蛋,打量好久,直到我满脸通红,怒瞪
着她,她才不舍的放手,眼泪又流了下来。爷爷安慰道:「我们要赶路了。放心
吧,长大后,他就懂事了。」

  说完后,爷爷牵着我离开了这里。走到路上,我心中怪怪的,回头往后望去,
只见她还站在路边,目送我们走出视野。看见我回头了,她连忙朝我使劲挥手,
我也朝她挥手,算是告别了。事隔十年,爷爷才告诉我,她是我母亲。其实爷爷
刚拾到我那天,就知道父母就在附近村庄,只要是正常人,总不会千里迢迢的把
一个婴儿扔在这吧。当我一岁时,爷爷走开始在附近村庄打听,姓叶的男子,姓
徐的女子。不用几个月,就发现我父母踪迹,就在隔壁村。原来父母从小相好,
长大准备结婚的。后来外公觉得父亲家穷,就棒打鸳鸯,把母亲嫁给村里一个有
钱人家。无奈当时母亲已经坏了身孕,我刚出生没几天,外公就把我抱走,扔在
集市上,后来被爷爷抱走了。父亲一伤心,就远走他乡,去了外地。母亲叫天不
应,叫地不灵,又挂念着我,只好含恨嫁了。爷爷找到过去时,父亲走了,于是
找到母亲。母亲一直想过来看我,又怕丈夫打她,只能暗地资助一下爷爷。我那
天临行前的衣服,全是母亲亲手做的。爷爷讲给我听后,虽然我已经十八岁了,
还是心里泛酸,接受不了,一个人在江边游荡好几天,才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九十年代初期,小镇是没有火车的。那时我头一次来到城镇,好奇欢愉之心,
早就冲淡了离别之绪。那时候轿车少,满街都是麻木,拖拉机,摩托车,越破的
车,开的越快。一路绝尘而去,后面是滚滚浓烟。街边全是小摊,卖的都是衣服,
日常小用品,以及烟酒水果。不像现在,大街上布满娱乐场所。爷爷带我到路边
小吃店吃了一碗面,就匆匆上路了,来到车站。

  说是车站,其实就是一片空场地。那时也没人管,各自为营,来人就拉客。
几个售票员吵闹半天,我和爷爷上了一辆汽车。破破烂烂的,窗子都掉了。到了
中午,车就出发了,往大城市里赶去。以前路边的风景,现在是见不到了。当年
我们走过村庄,基本全是瓦房,后面竖着烟囱,冒着徐徐炊烟,只有少数楼房。
屋后都有院子,养着鸡鸭之类的。公路也破烂,路上车少,开的飞快,一路颠簸
过去。

  车开了四五个小时,我也渐渐睡着了。醒来后,车已经停站了,来到大城市
中。下车后也没时间给我游玩,爷爷直接带我去了火车站。只依稀记得,大城市
里楼房很高,车也多,人都穿着花花绿绿的,很是漂亮。至于火车站,不像现在,
建筑像欧洲风格,旁边是个大钟楼,不过钟却停了。到了晚上,我就跟着爷爷上
了火车。当天火车山的人少,一路上的风景,足足陶醉了我几天。一看到稀奇的
东西,就大呼小叫,询问爷爷,爷爷知道的,就全告诉我。

  下车后,找了个旅馆休息一夜。第二天又踏上了旅途,前往一个小镇。这个
小镇,比起我故乡的小镇,略微繁华点。爷爷告诉我,他是来投奔一个故人的。
下车后,爷孙俩走在公路边,路边没人,旁边载着树,一旁是河道,积着水。城
里的水跟农村没法比,农村的水,清澈见底,城中的水,却都是黑色的。

  走了一会,爷爷突然站住了,紧紧的盯着前方。我也挺是好奇,往前面望去。
只见一辆灵车挂着白条,车上的送路人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我在那呆呆看着,
隐约觉得不对劲了,耳中的喇叭声消失的一干二净,眼中只有那辆灵车。灵车拐
了一个弯,朝我们开了过来。我吓得愣在原地,那辆车,不是顺着公路开,而是
斜着往河道里冲去,司机仿佛没感觉一般,刺耳的喇叭声中,方向盘一动不动。

  「下去了,下去了。」我赶紧跳起来,大呼大叫。爷爷把一条白布缠在手腕
上,指着右边,长吟道:「路在人间!」司机听见我们叫喊,这才回过魂,此时
离河沟不足二米了。急打方向盘,踩刹车。车往反方向开了过去,摇摇晃晃,撞
到一颗书上,树应声而断,被撞出二截。车头也深深陷了进去,还好没卡住司机。
司机拿出锤子,砸开车窗,跳了出来,回想着刚才一幕,惊魂未定,恐慌的眼神,
朝我们望来。车上的送殡人受到震动,纷纷从车上跳了下来,惊疑连连。爷爷牵
着我走了过去,对他们说:「今天不适宜出殡,把尸体先拉回去。」

  几个送殡人开始不相信,后来司机把刚才的事情说了,才知道是爷爷救了他
们,都无比震惊。一个老者连忙问爷爷:「那何时出殡为好?」爷爷思虑一会,
回答他:「你们把地址留下来,然后再把尸体拉回去,我明天过去看看。」老者
拉扯半天,希望爷爷当天就跟着他们过去。爷爷由于要见故友,只是答应明天过
去看看。几个人千恩万谢,又把尸体拖了回去。

  爷爷带着我在城镇中穿梭半天,大街小巷来来回回走了几十道,总算来到一
座道观前。面门口有二根柱子,盘着双龙。前面是一道大门,旁边有二个小侧门。
围墙青砖绿瓦,底下刷着一道黄色油漆,庙门上棱角朝天,上面挂着一个牌匾
「疏云观」。爷爷带我进去,里面只有寥寥游客。一个四十左右的女道士,穿着
长袍,戴着青帽,在院内扫着落叶。爷爷走到她前面,问道:「请问清宇道人在
么?」

  女道士吃了一惊,反问爷爷:「您怎么知道清宇道长的?」爷爷感叹一番,
回答她:「老朋友了,算下来,四十年没见面了。」女道士一脸惊讶,连忙恭敬
道:「怪不得,怪不得。清宇这个道号,道长已经二十年没用了。您往后院走,
道长正在劈材。」爷爷连忙称谢,带着我来到穿过道观,来到后院。后院却是个
竹林,远离城市的喧嚣,一个老道士正在后院劈材。爷爷走了过去,喊道:「清
宇兄,还记得我么?」

  清宇道长抬下头,看到爷爷的面容,手中的砍刀掉了下来,好久之后,才呵
呵笑道:「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你这张破脸,老道一眼就看出来了。」
说完二个老人都呵呵笑了起来,眼眶却湿润了。二个人相见,一时也不知道说什
么好。清宇道长突然看到我,欣慰笑道:「这个,是你孙子?」爷爷点下头,清
宇道长直点头:「好,好,好!」

  故友碰面后,清宇道长也不做事了,拉着爷爷的手,回到道观叙旧,爷爷让
我随便玩玩。我满是好奇,在道观中转了起来。这是个小道观,里面基本没游客,
平时只有附近老百姓烧点香,求求神。道观不同于佛门,供的是三清真人,玉皇
大帝,太上老君之类。都是头顶尖尖的,下巴长着山羊胡须。那时我小,也不懂。
都到处乱摸,雕像前面,都摆着案台,供着檀香以及水果。案台下面,就是金黄
色蹲蒲,是供游人跪拜磕头用的。门口有一「祈福箱」(行善台),游人在这拜
神后,一般都会投点钱进去,以养活观中道士。门口有二座「焚香塔」。高约二
米,像竹笋一般,中间掏空,供游客烧香,焚黄纸。

  我当天一路小跑,把道观内所有的神仙都跪拜一遍,也不知道磕了多少头,
然后对着他们胡说八道。说着说着,感觉他们真的在听我说话一样,自娱自乐了
好久。小城镇中的道观,估计很少有人去过,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院内清雅,
道士盘稳不动,不求钱,只求游人诚心。长大之后,我去大城市道观,进门要钱,
烧香要钱,道士也满口胡言,真是一团糟。

  到了晚上之后,道姑安排我吃了一顿斋饭,还没见爷爷出来。于是跑进道观
里面,听听他们谈论什么。爷爷和道长正坐在木床上,头顶有一颗微亮的灯泡,
灯光下,爷爷眼神深邃,道长白须抖动,似乎都遥不可及。他们也没注意到我进
来了,仍然在探讨一些事情。入殓师和道长能秉烛夜谈,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其
实不然,有些东西,你摸索到最后,才发现全是通的。只不过以不同方式,走入
俗世罢了。人知天命,种田老儿都能和大师谈论一宿。那时候我也不懂,他们十
句话,我能听懂一句就不错了。不过还是喜欢听,然后自己断章取义,胡思乱想,
也不打扰他们。直至如今,回忆起当天二位老人谈论的内容,足足可以写十几本
书。目前我也只是半懂,他们那天谈论的,有天命,春秋,方圆,人神,鬼魂,
世俗,命相,纲纶等等。

  这种东西,我目前也吃不消,选个最简单的命相说说吧。命相主体分为「诚」,
「惧」,「窃」,「苦」,「破」,「幻」,「圆」,「正」,「滑」,「临」
等。何谓「诚」,就是心直口快,说一不二。所谓「惧」,是指为人胆小,却心
存善意。「窃」,明事理,懂保全自身,适合乱世存活。「苦」,指为人苦恨,
怨天尤人。「破」,刀者,犹如侠客。「幻」,这种人,是最懂得伪装自己,让
人摸不透底细。「圆」,善意居多,为人通达四方。「正」,刚正不阿,包拯是
也。「滑」,狡猾,一般心术不正。「临」,君者,领众生,改写春秋。

  算命的人,以「诚」,「具」,「窃」,「滑」居多。「圆」,「破」,
「正」,「幻」,「临」此类人士,已知天命,则不用别人算命了。其实大家也
不必羡慕些什么,我叶天怜,也只是个诚心人,普通百姓一个。

  至于算命,要先学会看相然后通过谈话读心。有人找你算命,首先观相。至
于观相,也有很大玄机在里面,于中国五千年世俗脱不了干系。而且看相算命这
种东西,到国外就行不通了。举个例子,一个人从小张着方脸,怒眉,周围的人
就会赞他长大以后,会刚正不阿。久而久之,这个人自然有种正气。尖嘴猴腮相,
也是如此类推。观相只是算命第一步,其次是望眼。来人眼神是否恐慌,逃避,
坦诚相待或者捉摸不透,这需要望眼。最后就是读心了,这是算命最重要的一步。
通过交谈,可以知道来人的经历,身世,以及目前的心态,可以推测他以后的道
路。

  命相这事,我说的简单,其实需要很强的人生社会阅历,才能吃透。这也是
我小时候一句都听不懂,步入社会后,豁然开朗的原因。

  听了几个钟头后,我就困了,道长带着我来到一个卧房,让我休息,然后二
个人继续回去论道,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休息的。第二天起来,我来到院子一看,
四周空旷旷的,晨风凉人,古木醉意,道姑一大清早,就开始打扫庭院。没过多
久,爷爷和道长出来了,二个人呵呵大笑,似乎意犹未尽。在道观里,我还是挺
快活的,至少道士不会因为我是入殓师的孙子而排斥我,况且能学到不少东西。

  吃完早饭后,爷爷就带我上路了,去找昨天送殡的那家人。按照他们所说的
地址,我们上了一辆小麻木,走出城镇,一路上全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绿意怡然,
走了半个钟头左右,在一个曾姓村庄下了。打听半天,来到一户人家门口。门前
聚着不少人,显然刚和喝完白喜事,还没散完。木棚前面,地上散落着烟花的痕
迹,也没人打扫。

  一群人愁眉苦脸,爷爷一过来,昨天的那个老者赶紧迎了出来,把爷爷接了
过去。其他人都想看新奇,围着爷爷不肯散开。爷爷对老者说:「你让这些人,
哪来的,就回哪去,不要在这逗留。」老者听了,连忙吆喝那帮人回家。那些人
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事,都老实回家了。很快,屋里只剩老者一家人了。老者把爷
爷领进屋,我也跟着进去。屋内挂满白布,堂屋桌案点着蜡烛,清香。屋内摆着
棺木,装着尸体。老者请爷爷和我入座后,才道明事情原委。

  原来死者是老头三儿媳。老头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已经分家,老三就继承
老者房产,讨了一个媳妇。才结婚二年,三儿子去河边挑水,不小心被车撞死了,
只留下一个一岁女儿。老三死后,媳妇也没改嫁,只是独自带大女儿。三天前,
老者从田里回来,只看到孙女一个人,却不见媳妇影子。到了第二天,还没见她
回来,四处打听一番,邻居都说没见过她,这才有些急了。于是动员亲戚找了,
找了半天,二儿子才在后院的水井里发现她,尸体已经泡白了。人死节哀,一家
人哭了半天,请到亲戚,做了一场白喜事,随后送她火化,路上差点出了问题,
幸亏爷爷救了他们。

  爷爷听到这,脸色一变,奚落他们:「你媳妇才多大,就给她做白喜事。贪
钱最坏事了!」老者听了脸色一白,羞愧难当。确实,她媳妇顶多三十岁,而且
溺水淹死的,不做法事就算了,居然做白喜事。农村人,酒宴多,只要喝酒,免
不了送礼钱,这也是敛财的手段。爷爷想了一下,觉得一场白喜事,那具女尸也
没必要拉一车人送命吧,于是让他们都出去,自己验下尸体。老头答应后,一家
人都走了出去,关上门。我替爷爷打着手电筒,来到棺材前面。

  爷爷推开棺木后,一整恶臭传出来,令人作呕。好在我自幼跟尸体打交道,
已经习惯了。这具女尸不同于先前的女尸,先前的女尸容貌绝美,棺木上等,而
且有寒冰护着,栩栩如生。这具则面容一般,惨白无比,布满斑点。爷爷带着手
套,简单翻了一下,女尸头上,肩膀上有着不少伤口,估计撞到井壁上磕破的。
翻开眼皮,眼珠惨白。由于井水泡过,况且正值初夏,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爷
爷打量一番,把棺木合上。打开大门,让他们进来。几个人一进门,就闻到一股
恶臭,又退了出去。爷爷也没理他们,只是对他们说:「尸体先放着,不要火化。」

  老者还没开口,二儿子已经焦急道:「老三一家可怜,难道现在弟媳入土为
安,都那么难么。」爷爷回到道:「这几天,我就住这了,观察一会,到时候自
然给你们一个答复。」老者听了连忙答应,其他人也无话可说,只能顺着爷爷了。

  到了晚上,老者就安排一间住房让我们休息。我忍不住问爷爷,那个女人到
底是这么死的。爷爷只是让我睡觉,说过几天自然就知道了。爷爷在身旁,我也
胆子大,很快就步入梦想了。梦中,我又回到故乡,他们拿石头砸我,我跳进河
里逃走了,后来爷爷找到了我。再到后来,我又回到了小路边,一个女人留着眼
泪,朝我挥手,我站在路旁,却迟迟不肯过去。

  「呜,呜……」我耳中隐约传来哭声,小女孩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不可
闻,但又那么清晰。我猛地惊醒,从床上跳了起来,张大耳朵听了,果然不是梦,
真的有女孩在哭。爷爷早就醒了,已经开始穿衣服。也抢先一步钻了出来,跳下
床,蹑着脚步,偷偷来到堂屋。案桌上的蜡烛仍然亮着,微弱的灯光下,朦胧可
见一个瘦小的黑影,轻声哽咽着,趴在棺木上,一动不动。良久后,她举着小手,
就要推开棺木。我当时想,你也和我一样,病怏怏的,能推开那棺木么。诡异的
是,那么重的棺木,居然被她纤细的胳膊推开了,她哆嗦着身子,就要往里面爬
去。当时我已经吓的何不拢嘴了,也不知道叫喊,只能愣愣的看着她爬进去。

  「胡闹!」爷爷一个箭步赶了过来,把小女孩提了出来,合上棺木。小女孩
被爷爷提着,拼命挣扎,大喊大叫:「我要进去,我要找妈妈!放开我,放开我!」
一边挣扎,一边捶打爷爷。此时老者也被惊醒了,从卧室出来,见了这种情况,
不知所错。爷爷把小女孩交给老者,说明事情原委,老者直叹气,把女孩抱住,
女孩冷着个脸,一声不吭,靠在老者怀里。我见了她死人般的表情,吓得寒气直
冒,毛骨悚然。

  爷爷见她情况不对,拿出一面八卦镜,放在她眼前。她陡然看到镜中的自己,
吓的脸色发白,最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爷爷见她哭的差不多了,这才柔声
问她:「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她抬头看了爷爷一眼,爷爷虽然容貌丑陋,
当眼神柔和闪亮,不由哭到:「我梦到妈妈了!」随后陆陆续续的说了出来:
「妈妈在田里摘菜,我去找她。她对我笑,我也对她笑。二伯伯来了,把妈妈拉
走了。我追了半天,也没追上。妈妈去哪了,爷爷,你告诉我呀,告诉我呀。」
说完后抱着爷爷的腿,又大哭起来。

  爷爷听到这,望着老者,问道:「你二儿子呢?」老者脸色惨白,脚步不稳,
摇摇欲坠。爷爷见了,连忙扶住,不再逼问他,把他送进房间,让他躺下。老者
躺下后,眼角含泪,一言不发。爷爷叹了口气,从屋子里出来,让我陪那个小姑
娘玩玩。我自幼没玩伴,肯定是点头答应啦。况且那个小女孩怪可怜的,和我有
得一比。于是就走到她身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愣愣的站着。爷爷见我们
走到一起了,也没说话,径直回房睡觉去了。

  我也挺傻的,小姑娘蹲在那发了一夜呆,我也发了一夜呆。第二天爷爷一起
来,就往老者卧室走去,我见爷爷出来了,再也不肯陪她了,跟着爷爷跑了过去。
此时老者已经休息好了,精神大大好转,一见爷爷进来,就连声叹气。爷爷开口
了:「该说出来了吧。」老者垂泪道:「我早该猜到了,可是不敢相信呀!」爷
爷点下头,问道:「您二儿子呢?」老者有气无力:「左手边,隔壁第三家。」

  爷爷听了马上走出房门,来到他二儿子家门口,我也跟在爷爷屁股后面。此
时天刚亮,村里一片寂静,已经有不少村民起早下田了。爷爷推开二儿子家门,
进去一看,二儿子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发呆。陡然见到爷爷进来了,连声大变,
急道:「你……你怎么来了。」不过马上镇定下来,咳嗽一声,态度变化微妙:
「对,对了。老前辈,我弟媳什么时候火化,再这样拖着,也不是一回事呀。尸
体都发臭了。」

  「这么,她摆在这,你很难受么?」爷爷将了他一军。二儿子连声微变,喃
喃道:「哪有哪有,只不过早点入土比较好。」爷爷脸色一沉,喝道:「是非公
断,该了断了吧!」二儿子听到威严的喝声,脸色大变,抬头看到爷爷扭曲的脸
型,骇的再也站不住了,双膝一软,瘫痪在地,一言不发。良久后,才交代事情
前因后果。

  原来弟媳漂亮,三弟去世后,他就暗中注意到她了。经常出入她的屋子,帮
她忙活。趁人不在时,就动手动脚。弟媳顾及亲家脸面,只是叱喝他,也不敢四
处张扬。久而久之,他胆子就更大了,有好几次,差点得手。纸也包不住火,终
于又一次,被老者看见了,把他狠狠的训了一顿。他这才收敛点,不过没几天,
又寻了过去。那天弟媳正撅着屁股,在井边打水。夏天穿的也少,身材撩人,他
再也按捺不住,冲了过去,扯下她裤子,就要销魂。弟媳大羞,把裤子拉了上来,
大声喊叫。她这一喊,二儿子也清醒了,吓的魂飞魄散,把她抱住,掐她脖子,
捂着她嘴巴。弟媳以为他又要耍流氓,挣扎的更凶了,他一害怕,就把她推进井
里。又怕她上来,拿着根竹竿,使劲往井里捅,直至没动静了,才拿着竹竿,一
溜烟的跑了。这就是女尸头顶和肩部为什么有伤口的原因。

  爷爷听了这段情节,怒气冲天,当时就是一耳光,把他嘴角扇出血来。正准
备出去报警,老者脚步阑珊的赶了过来,扑通跪在爷爷面前,央求道:「我老头
就三个儿子,死了一个,还剩二个了。您行行好,放他一马吧。」爷爷冷哼一声,
道:「你儿子是命,那个女人不是命?一命填一命!」老者听了,连忙拉着二儿
子不住磕头,嗓子都喊哑了。爷爷见他们可怜,这才松口了:「让我不报案,也
可以。那具女尸火化后,就葬在他家门前。」二儿子听了脸色一白,吓得说不出
话来。老者为救二儿子一命,赶紧点头答应。

  这事了解后,爷爷带我离开了他们家。后来爷爷告诉我,把女尸葬在他家门
口,这手段也毒辣,够凶手受一生了。那次也不是全无收获,后来在镇上念书,
我多了一个玩伴,也就是那个女孩,和我同班。

  第二天,我们就回到道观,从此在观院落脚,开始二年的求知生涯。至于为
什么是二年,却也牵扯很多,但还是与那具女尸有关。自从我被她碰过之后,体
内一直幽寒,除非帮女尸解除困结,才能根治寒病。无奈当天送尸四人顾虑太多,
不肯道明来历。爷爷根据他们口语,就追寻到这里来了。恰巧以前一位故友,也
就是淸宇道长在此立足,于是就投奔过来。追查一年后,爷爷才发现,四人不属
于这里,准备带我离开。无奈此时镇里一件大事把爷爷缠住,脱不开身。况且我
呆在道观里,对治疗体内寒气也有好处,于是就多逗留了一年,总共二年。

  这二年里,爷爷让我跟着道长学点真经,每天清晨,都听一段清净经,晚上
则听心印经。当也不可常多,只能当做修身养性之用,不可全部拜读。这也是爷
爷希望所在,他老人家就想我当个俗人,成家立业。念这些经书,当做以后生存
法宝而已。我学了半年,就捺不住好奇心,央求爷爷教我鬼事。爷爷拗不过我,
答应教点东西给我,让我做个「无离人」。

  爷爷做的鬼事,分三刀,「切」,「入」,「定」。所谓「切」,就是「切
阴阳」,一件鬼事,必定阴阳挂钩,如若阴阳不连,则须找个方法,把阴阳衔接
起来,才能做法。但是阴阳结合过紧,则贻害平民,则须把它切开,以安人心。

  所谓「入」,则是「入瞑」。鬼事分阴阳,但爷爷是阳间人物,如果操刀解
魂,必须入瞑,也就是步入阴间,才能接触鬼魂。最后一步,就是「定」——
「定鬼魂」,也是最危险的一步。定鬼魂,需审判灵魂,此鬼是善是恶,为何逗
留阳间,要给它一个归宿。一般小鬼,爷爷略微做法,就安息了。但遇到怨气滔
天的恶鬼,就要警惕万分了,稍微不小心,就反馈自身,阳寿被它吞噬。当年老
入殓师也是判断有误,招恶鬼报复,不到五十年龄,就病逝了。

  爷爷考虑到老入殓师悲惨的下场,不肯教我「三刀之术」,只是让我做个
「无离人」。要解释「无离人」,就要先谈谈鬼的分类。鬼大体非为喜鬼,逗鬼,
穷鬼,小鬼,怨鬼,恶鬼。喜鬼和逗鬼,对阳人没有恶意,顶多吓吓他们,寻开
心罢了。穷鬼和小鬼,一般不害人,顶多索取点钱财。如若遇到怨鬼和恶鬼,就
要警惕了。曾家三儿媳,就是属于怨鬼,所恨的人,就是二儿子,有针对性。但
碰到我的那具女尸,就是恶鬼了,她恨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社会,属于怨
气最大的鬼魂。

  要做「无离人」,首先「无心」,忘掉内心,无喜无乐,无惧无哀,沉如死
水,古井不波。做到这一地步,鬼怪就很难扣住你了。心无裂缝,它们无从下手。
况且无心之人,鬼怪也乐意接受,如同你当一个过客一般,它们干什么事,你不
惹它们就行,对他们无害,它们自然不会招惹你。其次是「离魂」,远离鬼魂,
只是远远的看着它们。离魂到了一定境界,就犹如虚空。它们为非作歹,你即便
站在它们身旁,也不会知道你的存在。不过「无离人」只是针对一般小鬼,最多
触及怨鬼。没到相当境界,千万不能走近恶鬼。即便你心中无物,恶鬼照样把你
拧成碎片。

  听爷爷说让我当「无离人」。我也挺乐意的,因为我性格比较淡,身体幽寒,
不适合做「定魂」这种刚猛的事情。再者我自由养成习性,不愿接触生人,只是
喜欢远远的看着。如今爷爷教我方法,让我看看鬼魂也好,反正我是不会碰它们
的。

  扯远了,还是转回来吧。刚在道观落脚的头一段时间,爷爷经常外出,去追
寻四个人的下落。我那时童心居多,把道观逛完后,就有点腻了。后来总算找了
点开心的事,那就是跟着淸宇道长「蹲大街」。由于道观游客稀少,观内开销难
免入不敷出,道长也只可亲自动身,到大街上赚点生计。老道长也是笑口常开,
我没爷爷跟,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乐呵呵的跑着。

  每天清晨,道长就提着一个折叠木桌,一个鸟笼,里面困着一只画眉鸟,来
到大街边,开始「说词解梦」。我就提着一个圆凳子,摆在旁边,然后蹲在上面,
在一旁看着。当时的小镇,文人也少,难得有人说词。反而有不少百姓,来此解
梦。那些老百姓也不敢欺道长,全都具实说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梦,有时候能惊
讶的合不拢嘴,有时能把我吓个半死,有时能让我偷笑半天。

  我才去一天,就有个四十左右的庄稼汉,穿着大汗衫,走了过来。

  「我说道长呀,你要救救我呀。」汉子肯定梦到什么不吉利的事了。

  「老道本事大着哩,说,什么事。」道长笑眯眯的。

  「我昨天做了一个怪梦,家里那条黑狗,用嘴拱田,把田全都刨开了。」汉
子困惑不解。

  「你消遣老道是不?狗能耕田,是好事,好事呀!苦着个脸干什么!去去去!」
道长把他轰走了。

  「真的是好事?」汉子将信将疑,不肯离去。

  「你再不走,好事都变坏事了。」道长假装生气,怒瞪着他。

  「可是田里都种着庄稼啊!」汉子一脸委屈,再也憋不住,全盘抖了出来。
我听了之后,再也忍不住,笑的直掉眼泪。

  「等等,等等。这是一个典故,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狗耕田也是一样的。
这段时间,不该你管的事,就不要插手,小心招来祸害。」道长开始解梦了。

  「哦,这样的呀。谢谢道长了。」汉子付了一毛钱,匆匆离去。我等他走后,
就询问道长:「道长爷爷,您为什么要逗他呀!」道长呵呵大笑,告诉我:「人
生就是胡说八道,要笑口常开,争走上游,懂了么。」我摇了摇头,表示没听懂。
道长笑道:「你呀,过十年再懂吧。」

  道长说的没错,过了十年,我的确懂了。才明白道长貌似玩世不恭,却是引
导人们积极向上,胸怀宽广,心中孽障自然消除。不过以后的我,却没道长这般
豁达,只是犹如人间浮萍,心中浅伤,观看人间喜怒哀乐。

  =====================================================================================

  对入殓这个行业我不了解,过去在没有殡仪服务的时候都是由这些入殓师操
作的,记忆中似乎有很多讲究,我只知道农村里有一个说法:说如果想自己家里
后代人旺,在先人去世下葬的时候可以去扶正下棺材,我不知道有没有高人能解
释下这个,小时候我只是听说,但事情却真实的发生在我家里了,我祖母早年丧
夫!一个人拉扯几个孩子,后来实在不行就把四伯五伯过继给别人,家里就留下
大伯和我父亲,我父亲其实是排行老六,典型的庄稼人,不爱多说话!我祖母死
后,安葬的时候本来棺材都放好了,然后五伯看了下说没有正,就下去扶了一下,
我父亲和大伯都没有看到,但我母亲看到了,我母亲什么都不懂!这个事也是最
近我才听我母亲说的!祖母死后大概过了几年,五伯家就开始发达,原来家境不
是很好的,几个儿子也是到处打零工,后来慢慢的他的几个儿子都开始做工程,
越来越大。我们家和我大伯家就真的不怎么样,大伯家也有几个儿子,都过得很
一般,我本来大学毕业该去事业单位的,结果不晓得为啥偏偏自己要出去,也是
一无所成!当然这里我不是埋怨也是给自己找借口!那填听母亲说了我才联系起
来想了一下,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种说法,这里有高人可以帮我分析下么!呵呵

[ 本帖最后由 逍遥 于 2011-8-15 20:29 编辑 ]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逍遥 金币 +14 不管你是否接受 红包敬上! 2011-8-15 20:29

点此感谢支持作者!本贴共获得感谢 X 7
TOP

我也是觉得很恐怖的感觉,很棒很好看。!!

TOP

确实写的很好,以前在某声论坛上看过,今天又看了一遍。

TOP

非常精彩的
之前在其他论坛看到,准备转过来,不过没把握会不会重复就放弃了

TOP

看过之后,只有一个感觉,次帖有盗墓笔记遗风.

TOP

很精彩,觉得就是看小说,意犹未尽还想继续看,总觉得还有很多故事没有出来。

TOP

怎么感觉还有很长的一部分故事没有讲完呢,看得正入迷后面就没有了?是不是楼主还有下半集呀,期待中。感谢楼主分享。

TOP

看了感觉不错啊,正到精彩开始了,看的有意思了后面就没有继续了。万分期待中!

TOP

很多没有上传呢...喜欢的人可以上网找下,很易的,我也有在追.

TOP

为什么到了后面就突然没了呢?感觉还不错。期待中。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5-6-18 22:18